“春兒,你嘀嘀咕咕在說些什麼呢?”
江念歡慵懶地靠在椅背,手裡拿着一把顆粒飽滿的瓜子,一顆接着一顆地嗑着。在她身前的圓桌上,瓜子殼已然堆積成了一座小小的山。直到春兒神色緊張地走進房門,又不斷喃喃自語時,她才将手中的一把瓜子放下,如此問道。
春兒快步走到江念歡面前,輕輕地垂下頭:“夫人,奴婢聽侍衛說,燕兒已經被救回來了。隻不過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現在每日都不言不語,神情恍惚呢。”
鎮撫司中所發生之事,原屬府内辛秘,若不是深入其中,旁人便是無從知曉。因此即便江念歡自認已在将軍府内布下天羅地網,也未能及時地獲取燕兒的消息。然而聽到春兒所言,她卻并未慌張,反倒是興奮地彎起眼睛,幸災樂禍道:“哦?是嗎?你是說,燕兒她變成傻子了?哈哈哈哈哈……江意晚呢?是不是很傷心,這個賤人,終于也有今天了。”
春兒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夫人,奴婢以為,此時并非笑的時候……往日将軍一下朝便是直奔您房内,如今卻隻說公務繁忙,幾乎未曾前來探望……難道您不覺得将軍近期對您的态度有些冷淡嗎?”
江念歡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她便柳眉一壓,側過身子道:“春兒,什麼時候輪到你對我說這話了?”
季将離稱忙,她全然相信——按照原書劇情,很快便要到三年一度的科舉之時。
原書她雖然讀得囫囵吞棗,這等關鍵劇情倒還是記得的。大周朝科舉分為文試和武試,分别會選拔出狀元、榜眼和探花共六名,當初謝雲停便是當上了這文試探花。
而這武試涉及到的各類安排事宜,都要由身為護國将軍的季将離親自統籌負責。因此他說近日要忙于公務,江念歡從來未做他想。哪怕偶然碰上對方冷臉,她也隻當季将離還為當日她将江意晚關在院門外不聞不問之事心有不滿。
實際上,上回季将離來訪時,江念歡便已哭着鬧着解釋過——她不過是因愛生妒,舍不得陪在身旁的夫君被江意晚分去了寵愛。當時季将離表現得頗為無奈,最後也未再多言什麼。可如今經春兒一提醒,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或許季将離最近那若即若離的态度,當真與燕兒之事有關。
春兒抿了抿嘴唇,低頭道:“夫人教訓的是。奴婢隻是關心夫人,這才鬥膽提醒……”
心中雖已有些動搖,嘴上仍是不願松懈。江念歡若無其事地又拿起一顆瓜子放進嘴裡輕咬,瓜子殼破碎,發出了一聲“喀嚓”的脆響。待品嘗完瓜子仁,她才輕輕地拍了拍手,嘴硬道:“季将離那麼中意我,左右不過是同我鬧點小脾氣。過些日子,我再去随便哄哄不就行了。”
“可是,夫人……近日府裡的人都在私下議論,說燕兒的遭遇肯定和您脫不了幹系。而且據說那囚禁燕兒之人,已被将軍親自關押審理,也不知他查出了些什麼……會不會開始懷疑您了呢。”春兒擔憂道。
“你說什麼?季将離親自審理?”江念歡的手腕微微一滑,桌上堆成山的瓜子殼險些被她失手掃落。
不礙事,不礙事的……那劉嬷嬷一家老小,全都被她送到了城郊外,有這十幾條人命作質,想來劉嬷嬷不敢多言。
江念歡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将思緒從自我懷疑中抽離:“春兒,我看還是你太多心了。季将離豈會相信那些無端的流言蜚語?更何況我與燕兒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哪怕這些不要臉的奴才議論,也沒有半點證據指向我,左右不會有什麼大事。”
春兒隻是低着頭,沉默着。
江念歡見春兒不再說話,便是站起身來,走到妝台前,對着鏡子仔細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直至确認鏡中那人依舊是光彩照人,她才回過頭來,對春兒說道:“春兒,去小廚房替我準備一份将軍愛吃的栗子糕,我要去看看将軍。“
“夫人,将軍今日在與武試官議事,已經派小三吩咐下來說是不見客。您這個時候去找将軍,是否不太合适?”春兒有些驚訝地看着她。
“讓你去備糕點你就去備,怎麼一天天的,話越來越多了?再這樣多嘴,你擔心我把你毒啞了。”江念歡皺了皺眉,語氣頗為不耐煩。
春兒此時徹底放棄了勸說的心思,她确信——她家夫人今日既然說要把她毒啞了,那麼夫人就一定能做的出來。于是她躬身告退,疾步跑向了小廚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