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不多好心的提示剛剛落下,抱着懷中的女子腳下用力一點,奔着溫景恪等人的方向,也是鑒花村村口而去。
女子面上明豔動人,神色卻是冰冷,難得正經起來。她落在溫景恪等人桌前,腳步毫不停留,不顧及腰間仍舊流血的傷口,立時運起輕功,欲要再次飛身而起,很像個撞入網兜的麻雀。
就在這時,女人脊背拱起,到底慢了一步,沉重砍刀已經逼至身後,對準女人并不寬厚的脊背當空砍下!
溫景恪來不及多反應,腰間佩劍霎時出鞘。
比他更快的,是正巧站在女子身側的顧天姝,她手腕在腰間一劃,和她外表截然不同的悍猛重刀出鞘,擦着女子後脊,迎上追殺者,直直将對方連人帶刀一同震得後退!
溫景恪沒有袖手旁觀,因為引發這場動亂的人溫景恪認識,正是前不久辭别的合歡宗宗主蕭潇雨,而她懷中的女子相貌清麗眼神呆滞,與林疏月所中之毒如出一轍。
溫景恪瞳孔猛然收縮。
察覺到溫景恪的目光,前不久信誓旦旦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蕭宗主朝溫景恪歉然一笑。
另一邊,鑒花村守衛大部隊已至,将溫景恪等人團團圍住,隻有蕭潇雨站在守衛的缺口。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全場靜默。
被震退的人終于站穩了,衆人此時才注意到——那握着刀的,隻是鑒花村貌不驚人的一名守衛。
——而在他身後,是成群結隊與他打扮相同的人。
那老實人似的守衛看向已然缺齒的刀刃,将目光投在了顧天姝身上,若有所思。
恰在此時,溫景恪也看到了顧天姝和她的刀。
江湖女子使用重刀者少,而顧天姝的刀明顯比尋常重刀還要沉重幾分,整個刀身呈現赤赭色,像是秘制玄鐵打制而成,隻一出鞘,就透露着勢不可擋的兇戾殺戮之氣!
溫景恪突然想起來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顧天姝”的名字了,略帶驚訝地看向她:“你……”
那追殺蕭潇雨的人歎息一聲,懷念似的開口:“顧家刀法,名不虛傳。顧三小姐,久仰大名!”
顧天姝,武林同盟會四門之一,砺霖澤顧氏三小姐,門主顧赫明的親妹妹!
那個聲名狼藉的世家閨秀,江湖上“嬌蠻任性”詞語代表者!
被叫出了名号,顧天姝眼角笑紋越發深刻幾分,沒什麼脾氣似的。
“能叫出顧家刀的,想必是前輩了。”顧天姝刀劍微擡,直指前方,臉上笑意更深:“顧天姝,請前輩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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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甯之築等人久等溫景恪不至,先等來了追殺者。
甯之築行走江湖多年,多少有些察言觀色的本事,他見來人武功路數粗糙,内力卻是非同尋常,心裡很是吃了一驚,當下就決定戰略性轉移。換言之,就是逃跑。
左右溫景恪武功高強,不遇到林疏月時候不用甯之築擔心。即便分散了也能再找人,命留下這可就什麼都沒了。
于是甯之築調轉車頭,就打算跑。
可惜對方對于他的決策了然于心,早有打算似的将其團團圍住,天玑閣在武林不以武功高強聞名,再加上甯之築還要照顧林疏月和中毒已深的蘇綿綿,一時間左支右绌。
甯之築用了些蠱蟲的本事,将黑衣人引離馬車,馬鞭已經給蘇綿綿了,隻等她帶着林疏月伺機逃走就是。
其實這裡甯之築還有别的心思,根據驿站的人交代,鑒花村與同盟會内部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那麼目标應該是奉命追查郭氏一案不小心發現秘密的溫景恪和他,黑衣人未必會和聽風谷的大小姐死磕。
除此之外,也可以試探一番蘇綿綿。身在同盟會内部二十多年,接觸到的都是同盟會上層人士,同盟會藏污納垢,身為同盟會的大小姐真的一無所覺嗎?
但人倒黴的時候似乎就是喝水都會塞牙,正在甯之築被黑衣人纏住無法脫身之際,他們其中一人對着馬車行駛方向追去。
這行人看上去并不如何尊重同盟會四門門主之一的女兒,長刀伴随着渾厚内力向馬車斬去,像是要一鼓作氣實現車毀人亡場景,以絕後患。
命懸一線的危機感襲來,蘇綿綿忍着渾身麻癢傷痛,重重抽了馬臀一鞭,自疾馳的馬車頂部躍起,悍然迎上!
蘇綿綿沒有回頭,她自身難保,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剩下的隻能林疏月自求多福了。
這群黑衣人不知道有什麼古怪,各個内力深厚不似常人,蘇綿綿尚且年輕,杏林世家的第四代後人武功也并不高強,隻能盡力卸下對手内力,勉強抵抗。
馬車嘶鳴着遠去,樹林中狂風不止,像是昭示着某種不詳。
蘇綿綿自以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長鞭卷着重刀沒入南地分外粗壯的古木樹身,與黑衣人一掌相對!
那一瞬間,蘇綿綿心道不好,她托大了!
她本以為避開黑衣人的長刀,臨時變換而出的一掌她可以接得住,熟料雖然事發突然,黑衣人倉皇出手,内力磅礴絲毫不減。
就在黑衣人一舉擊碎蘇綿綿護體真氣,要将掌心按在她心脈之時,一道金黃色光芒閃過,晃得蘇綿綿眼睛微眯。
來人不動聲色,一把金刀蛟龍入水似的劃開了黑衣人的後脊,直到脊柱斷裂,心髒被刺穿,他才知感受到了涼。
“沒事。”蒼老的聲音響起,他來不及多停留,就奔向林疏月所在的馬車。
蘇綿綿急忙跟上,神情微滞,她盯着這把聲名赫赫的金刀,看向曾經見過的人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氣場,語氣疑問:“金刀虎豹豺,封均?”
來人正是當年在同盟會跟在林疏月身邊家仆——據說被林疏月所殺的封均。
封均臉色卻并不晴朗,尤其是聽到溫景恪陷入鑒花村之後。
約莫幾個呼吸間,封均和蘇綿綿就看到了仍在疾馳的馬車,那車不知中途撞到了什麼,邊邊角角已經殘破不堪,但沒有人駕馬,車沒翻就不錯了。
“不!”在馬車原定行駛路徑的盡頭,早有一黑衣人守在盡頭。
封均氣血上湧,超常發揮往前竄出好遠一段路,仍舊回護不及,他滿面駭然,驚怒交加大吼一聲:“莊主!”
黑衣人蓄滿内力的長刀,對準馬車方向高高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