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定觀是個小觀,秉着樂善好施的宗旨,救治了許多因戰事流離失所的可憐人,還有些逃荒而來的難民。
那些達官貴人為了頌揚自己的名聲,都會捐贈些香火錢供道觀扶貧救厄,是以在百姓心中,這些人同道觀一樣有着非常高的聲望。
往裡走,觀中分了好幾個靜心堂,除了正大門之外,東西處還有個小門,整個道觀就三個出口。
隻是小門鐵鎖斑駁,已是許久沒有打開了,若是要将人劫走隻得走正門,隻是來無定觀上香靜心的人不少,人流竄動,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實屬不易。
道觀又無所藏暗室密道,看着再平平無奇不過。
陳禦裴和唐渡察看幾番後并未發現什麼異樣。
唐渡走到無定觀門口,看着身後的道觀說:“此處不僅沒有妖氣,而且通真達靈,是修身養性的聖地。”
陳禦裴有些焦灼起來,眼看着天又要黑了,還是沒有阿姐的消息。
唐渡看他着急的模樣,寬慰道:“先回客棧吧,看婁弦她們有什麼消息。”
眼下也隻能如此了。
婁弦她們回來的要比唐渡晚些。
一到客棧,婁弦先點了幾個菜,坐在大堂狼吞虎咽吃起來。
陳禦裴着急阿姐的下落,沒有心思動筷子。
看婁弦盛了一碗又一碗米飯,他終于忍不住問:“你們到底打聽了什麼消息?”
拂琵正要開口,婁弦止了她說:“為了幫你打聽消息,我和拂琵走了一天路,有什麼事吃飽再說。”
“可……”陳禦裴話還沒說出口,婁弦埋頭吃起飯來。
無奈,陳禦裴生生将話咽了下去。
一場飯畢,婁弦摸着吃撐的肚子打了個飽嗝。
陳禦裴看着滿片狼藉,飯也吃了,休息也休息夠了,這下可以說消息了吧。
誰知他話還沒問出口,婁弦伸了個懶腰朝客棧樓上走去。
陳禦裴氣極,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這是何意?”
他看看唐渡,又看看拂琵:“飯也吃了,茶也喝了,我不過是想知道些消息早些救出阿姐,她為何總是這樣?”
“拂琵——”
“我們也上去吧。”怕耽誤婁弦的計劃,拂琵看了陳禦裴一眼,提起裙擺快步上了樓。
“怎你也變成這樣了!”陳禦裴在下邊高喊,惹的食客頻頻回頭。
店家怕陳禦裴惹事,趕忙上前勸了幾句。
誰知陳禦裴非但不聽,還将怨氣撒在了店家身上。
最後實在氣急了,悶頭回了客房。
重重關門聲傳來,唐渡擡頭看了眼樓上,不知在思索什麼,默默起身往婁弦的客房内走去。
客房内,唐渡婁弦還有拂琵三人圍坐在一起。
婁弦撥弄着茶杯,漫不經心問:“他生氣了?”
唐渡看穿了她的用意,問:“你為何故意激他,讓他着急?”
婁弦促狹一笑,悠悠道:“誰讓他惹我不高興。”
她可不是什麼心軟菩薩,一個橘子就能将人哄好。
不高興,她就得報複回去。
“你已經知道是什麼妖物将陳玉茴困住了?”唐渡心中有了猜測。
若非如此,她為何要在此刻激陳禦裴,怕是要借機利用他。
“倒也不是知道是何妖物,我隻是猜測陳玉茴為何失蹤,拿她弟弟做誘餌罷了。”
婁弦的眸光忽而定在唐渡身上,似笑非笑說:“說不定還是因為你呢,唐道長。”
唐渡被婁弦盯得别扭,幹巴巴問:“與我何幹?”
“那要問你,焰火那夜同玉茴姑娘說了什麼,攪的她心神不甯。”婁弦眨眨眼。
焰火那夜。
怎又扯到那夜了。
“與這件事有何關系。”唐渡忽然冷聲下來。
婁弦歎了口氣,托腮看着唐渡:“今日我和拂琵上街,确實打聽了些消息。”
“有個婦人因為孩子得了重病用盡錢财,來乾州城找親戚借錢。路過無定觀時,心中有所挂念,便進去祈願孩子早日康健。”
“老餘家的兒子想娶千金閣的姑娘,可老餘不同意,幾年前他兒子上無定觀求了一願後就離家出走了,至今也沒回來。”
“還有個羅阿狗。”
離開茶肆時,婁弦隐約聽到了這個名字。
打聽完牛家和餘家的消息後,她又去打聽了羅阿狗。
羅阿狗是個賭徒,爹娘早亡,一個人把日子過得渾渾噩噩,賭到家徒四壁仍不收手。
鄰居最後一次見他是在無定觀,為了能賭赢一次,特意去無定觀求了一香,之後便不知所蹤了。
“唐道長,發現問題了嗎?”婁弦一雙明媚如黑石的眼睛看着他。
失蹤的婦人想要孩子的病快些好起來,心中有所期盼。
老餘兒子想要娶千金閣的姑娘,心中有所乞求。
羅阿狗好賭成性,想要在賭場上赢一次,亦是心中有所貪念。
“人一旦有了想要的東西,那便最容易受蠱惑。”婁弦說得輕飄飄,語氣卻藏着暗諷。
唐渡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