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塞亞沉默了半晌，最終選擇了默認阿斯蒙蒂斯的說法。

吓暈就吓暈吧，反正都有天使已經替他找好了理由，也省得他自己再去編各種來龍去脈了。

直到阿斯蒙蒂斯不熟練地擰着那條溫熱的毛巾給自己擦完臉，又端了一小碗還冒着熱氣的面條到床邊，伊塞亞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阿斯蒙蒂斯似乎這是在照顧自己？

隻是光看阿斯蒙蒂斯這端了面不給他拿筷子的動作，伊塞亞就知道，照顧人這種事情，阿斯蒙蒂斯這輩子估計都是第一次做。

有幸成為這第一人的伊塞亞心裡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

感動嗎？

說不上，伊塞亞知道不管是天生冷血，還是後天太多的仇恨抹去了他大部分的感情，對任何事情他都幾乎很難有情感波動。

但要是說不感動——

伊塞亞知道那是騙人的。

一句連他自己都騙不過的謊話。

在伊塞亞的提醒下，阿斯蒙蒂斯總算是給坐在床上的小天使拿了一雙筷子。

“啊，張嘴。”

“吃不下了。”

大概隻吃了幾口，伊塞亞就把頭扭了過去，拒絕阿斯蒙蒂斯繼續喂他的行動。

主要是開始在宴會上喝了不少酒，那酒喝下去的時候看似味道不怎麼重，後勁卻不小。伊塞亞坐在床上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臉有些燒的發燙。

“怎麼了，哪不舒服？”

阿斯蒙蒂斯看着伊塞亞的臉突然紅的有些不正常，吓了一跳，轉身就要去再叫醫療部的天使過來。

“抱。”

腦袋暈暈乎乎，其實已經醉了一半的伊塞亞卻伸手拽住了阿斯蒙蒂斯的袖子，吐字十分清晰的道。

“抱抱。”

心瞬間就軟得一塌糊塗的阿斯蒙蒂斯坐在床邊，伸手把暈裡暈乎的伊塞亞抱進自己的懷裡。湊近了聞到伊塞亞身上若隐若無的酒氣，阿斯蒙蒂斯也不傻，自然是猜到懷裡的天使喝醉了。

“伊塞亞？”

阿斯蒙蒂斯喊了伊塞亞一聲。

伊塞亞卻睜着一雙粉紅色的眼睛，瞳孔裡滿是茫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天使長。

片刻後，天使似乎明白了什麼，動作有些笨拙地伸出手捧住阿斯蒙蒂斯的臉頰，然後貼上去，雙唇微微的探索一番，從阿斯蒙蒂斯的臉頰上劃過，貼上了他的唇瓣。

阿斯蒙蒂斯眸色微深，手上的動作依舊很輕柔，将伊塞亞牢牢的抱在自己的懷裡，卻絲毫不容拒絕的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結束，天使哼哼唧唧的似乎有些不舒服——

在阿斯蒙蒂斯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動作快，準，狠的拽下了天使長的腰帶。

阿斯蒙蒂斯身上那件價值萬金的禮服瞬間散落在床上。

同時化為碎片的，還有昨天伊塞亞才剛剛穿上身的衣服。

伊塞亞酒量挺不錯，酒品也算還可以，起碼沒有什麼酒後耍酒瘋的惡習。

但問題也有一個。

隻要一喝多了記憶就容易斷片，一覺醒來後自己在喝醉後做了什麼，完全沒有一點兒印象。

比如現在，伊塞亞仰面躺在陌生的房間裡，陌生的床上，哪怕身邊躺着個熟悉的天使，天使的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

“伊塞亞？”

阿斯蒙蒂斯睜開眼睛，一隻手還搭在伊塞亞的腰上，整個天使顯得懶洋洋的。

“你還在啊？”

伊塞亞翻個身，随即就感到自己的腰一陣撕裂的疼痛，瞬間哎喲一聲，重新又躺倒在了床上。

阿斯蒙蒂斯很自覺的伸過手來，輕輕的替伊塞亞揉着腰。

“伊塞亞。”

“嗯？”

“你是不是也喜歡路西菲爾？”

伊塞亞的眼睛微微睜大，瞳孔中掠過一絲顯而易見的詫異。

起初伊塞亞還覺得阿斯蒙蒂斯純粹就是抓着昨天晚上那一點事跟他調情，但盯着阿斯蒙蒂斯那雙深藍色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伊塞亞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阿斯蒙蒂斯居然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這麼覺得。

他喜歡路西菲爾？

要不對面的是阿斯蒙蒂斯，伊塞亞當場就能直接笑出聲來。

什麼見鬼的國際玩笑。

然而面對着阿斯蒙蒂斯，伊塞亞卻猛然意識到了一個點。

他遲早要有一天去接近路西菲爾。無論是以下屬、以朋友還是以情人，最後達成的結果其實并沒有什麼區别。

連阿斯蒙蒂斯都會以為他喜歡路西菲爾。

那昨晚旁邊看着的那些天使呢？

甚至路西菲爾自己呢？會不會也以為自己喜歡他？

相比于去撇清自己和路西菲爾的關系，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自己選擇默認這個事實都對自己的計劃有利。

伊塞亞并沒有出聲。

在阿斯蒙蒂斯的眼睛裡，這便與默認沒有區别了。

天使長看着還趴在自己懷裡的小情人，一時之間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阿斯蒙蒂斯知道天堂幾乎沒有哪個天使不崇拜路西菲爾，他的那些情人裡喜歡路西菲爾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唯獨當這個人換成伊塞亞的時候，阿斯蒙蒂斯突然發現——

他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