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伊塞亞的錯覺，似乎今天晚上的路西菲爾比前面好幾個月的那位天國副君都要更加有人情味一點。

雖然表面上還是冷着一張臉，但說出的話和做出的事都要比之前溫和了不少。

簡而言之，伊塞亞還是第一次覺得在路西菲爾眼中自己算得上是一個活物，而不是一個可以被某位天使長放在天平上稱量的砝碼。

“專心一點。”

眼睜睜地看着坐在自己旁邊的小天使一下子就開始神遊天外，路西菲爾擡手就用筆直接在伊塞亞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殿下，我明天還要考試。”

看着路西菲爾似乎比之前要好說話了一點，伊塞亞眼睛一轉，明目張膽的撒嬌他不敢當，裝個可憐倒是手到擒來。

“次次都能拿滿分的科目你擔心什麼？”

路西菲爾涼涼的看着伊塞亞。

伊塞亞：……

糟糕，他沒想到路西菲爾竟然連他其他科目的考試成績居然都一清二楚啊！

“殿下，我真的累了。”

伊塞亞扁了扁自己的嘴唇，試圖讓自己看上去再可憐一點。

路西菲爾：……

如果換在之前，路西菲爾或許根本就不會管伊塞亞，更何況是在他這裡明目張膽的裝模作樣。

阿斯蒙蒂斯或許确實很吃伊塞亞的這一套，但路西菲爾一向特别讨厭那些一味隻會裝可憐的天使。他的情人可以撒嬌，也可以示弱，卻不能過分。

在天堂的上層圈子裡，沒有哪個天使不知道，這位天國副君最讨厭的就是那些總喜歡哭哭啼啼的天使。

而伊塞亞，大概屬于擦邊的那種。

“真的累？”

可能連路西菲爾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連着好幾次下來，他對伊塞亞的态度和底線已經逐漸在潛移默化中一點一點的放寬了。

伊塞亞點點頭。

“那就去睡覺吧。”路西菲爾沒打算再在這個時候逼迫伊塞亞，反正光魔法理論考試也考完了，用不着呆在這個時候把小天使弄哭。

“今天晚上住在晨星宮，待會我讓尤裡爾帶你去卧室。”

伊塞亞的眼睛頓時睜大了。

住在晨星宮？

明明從晨星宮回西格裡斯學院頂多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程，路西菲爾就直接讓他住在這裡？

“怎麼？不願意住？”

看到伊塞亞臉上那驚詫的表情，路西菲爾原本還算得上是不錯的心情頓時又下降了一個度，眯起眼睛，神色有些不明的打量着伊塞亞。

“呃……沒有。”

伊塞亞的大腦緊急的運轉起來，試圖為自己找到一個合适的理由。

然而事實也告訴他，天使在緊張的時候，與其去想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借口，不如幹脆一點把嘴巴閉上。

可惜在“如何面對路西菲爾”這件事情上，伊塞亞的确還是一個新手。

“我今天晚上要去阿斯蒙蒂斯殿下那裡。”

如果火焰聖劍反應快一點的話，此刻就應該趕緊從伊塞亞的手裡把身體的控制權短暫的奪回來，而不是讓伊塞亞說出的話不過腦子。

“……”

伊塞亞這個天使，說聰明聰明，說傻，有些地方簡直天生就比其他的天使少了幾根筋。

實在也不是在感情上面一片空白的小白花，連阿斯蒙蒂斯都能拿捏幾千年，愣是在有些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地方出一些匪夷所思的錯誤。

火焰聖劍總算是看出來了，感情伊塞亞應該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察覺到路西菲爾對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他把對方當成老闆來供着，溫言軟語，有求必應的伺候着，壓根就沒有看出路西菲爾恐怕是從最開始就看上了他。

當然，要完全說伊塞亞一點兒也沒有看出來倒也不對。

火焰在伊塞亞的靈魂裡轉了個圈，畢竟伊塞亞對路西菲爾的态度，你說伊塞亞要是真的對那位光耀晨星沒有一點額外的心思的話，也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光看伊塞亞對着梅丹佐的樣子就知道了。

唯一可能出錯的是，伊塞亞是騎驢找馬走慣了的天使，這一套拿去糊弄阿斯蒙蒂斯和蘭斯卡有可能還過得去，但放在路西菲爾這種性格的天使面前，從一開始就錯的徹頭徹尾。

伊塞亞一點也不傻，準确地說，他在揣摩其他人的思維方面要遠勝于一般的天使。即使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到底錯在哪裡，伊塞亞也能敏銳地感受到路西菲爾的不悅。

“……我答應了阿斯蒙蒂斯殿下的。”

伊塞亞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跟一隻蜜蜂的嗡嗡嗡聲音也沒什麼區别。

“繼續。”

路西菲爾冷着那張臉，看着伊塞亞，嘴角的笑容裡嘲諷的神色一點也沒有掩飾，“理由就繼續編吧。”

伊塞亞十分識趣的閉上了嘴。

他隻不過是偶爾有點管不住嘴而已，又不是傻，怎麼可能看不懂路西菲爾那比鍋底還要難看的臉色。

就算伊塞亞一時思維走了彎路，但現在看着隻要他一提阿斯蒙蒂斯路西菲爾就黑着臉，再結合一下第一次他和路西菲爾在阿斯蒙蒂斯生日宴會上打交道的場景，伊塞亞自然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感情他所做的努力在路西菲爾的身上居然比他想象中還要更加有用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