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即将觸碰到邊界時，一道刺目的金光驟然亮起。

“站住！”

冷冽的呵斥聲從身後傳來。亞當渾身一僵，緩緩轉身，看到兩名六翼守衛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我、我隻是······”亞當的聲音發抖，不自覺地後退半步。

“父神有令，未經允許，你不得離開伊甸園。”其中一名守衛冷聲道。他的目光掃過亞當簡陋的裝束，眉頭微皺。

亞當的胸口劇烈起伏，突然激動地喊道，“我要見伊塞亞！他為什麼不來？是不是你們把他關起來了？！”

守衛們交換了一個眼神。

其中一個天使歎了口氣，“伊塞亞大人自有職責在身。回伊甸園去，别讓我們難做。”

“不！”亞當猛地搖頭，淺褐色的卷發淩亂地散在額前，“他不來見我，那我就去找他！”

說罷，他竟轉身就要硬闖結界。

“放肆！”

一道金光閃過，亞當被無形的力量重重彈回，摔在草地上。他痛苦地蜷縮起身子，卻仍掙紮着想要爬起來。

守衛收起法術，語氣終于帶上一絲不耐。歸根到底，他們也沒把亞當當成和他們平等的存在。

“别再任性了。你以為伊塞亞大人會在意一個連衣服都不會穿的玩意嗎？”

這句話像尖刀般刺進亞當的心髒。他僵在原地，眼中的光芒一點點熄滅。

亞當的鬧劇持續了整整五天。

起初隻是輕微的抗議——

他把伊甸園的果子扔得到處都是，園子被他糟蹋的一塌糊塗；後來愈演愈烈，他開始拒絕進食，整夜整夜地蜷縮在生命之樹下啜泣。最嚴重的一次，他竟用尖銳的石塊劃破了自己的手臂，還一意孤行的拒絕天使為他療傷。

“再這樣下去，父神會怪罪下來的。”守衛長擦着額頭的冷汗，對副手道，“去請伊塞亞大人吧。”

當天使找到伊塞亞時，他正在鈴蘭宮與梅丹佐下棋。淺金色的長發随意地束在腦後，粉色的眼眸在聽到“亞當”這個名字時閃過一絲不耐。

“讓他鬧去。”伊塞亞滿腦子都是“怎麼能不讓梅丹佐看扁了”，哪還有心思操心什麼亞當，“路西菲爾不是派了治療天使守着伊甸園嗎？”

梅丹佐很明顯對伊甸園，以及父神新創造出來的物種不以為意，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棋盤，金色的睫毛下，那雙湖水綠的眼眸閃過一絲玩味。

“區區一個造物，也值得你親自過問？”他慢條斯理地落下一枚白子，語氣裡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父神最近倒是越發喜歡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了。”

伊塞亞沒有梅丹佐那敢嘲諷神靈的勇氣，但語氣也說不上多好。

“我隻是覺得麻煩。”伊塞亞将黑子擲回棋盒，“那些守衛連個沒有任何力量的人類都看不住，還好意思來打擾我？”

前來傳話的低階天使瑟縮在廊柱旁，翅膀不安地抖動着。他既不敢插話，又不敢空手而歸，隻能戰戰兢兢地偷瞄兩位大人的臉色。

“你最近倒是很聽路西菲爾的話。”梅丹佐擡眼看他，順手替他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連帶孩子這種差事都接得這麼痛快。”

“那是神靈的意思。”

伊塞亞瞥了他一眼，對梅丹佐這個無時無刻不想着在他面前踩一腳路西菲爾的行為有些無語，“我先去收拾下這事。”

天使深吸一口氣，轉身大步走向門口。傳話天使慌忙讓開道路，卻聽見一聲不耐煩的“帶路”。

小天使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急忙撲扇着翅膀追上去。

“大人，您現在要去伊甸園？”

伊塞亞頭也不回地穿過長廊，粉眸中翻湧着複雜的情緒。

“不然呢？”他冷笑，“讓那個蠢貨把伊甸園拆了嗎？”

最終伊塞亞還是出現在了伊甸園門口。

他故意選在正午時分，熾烈的陽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守衛們如蒙大赦般行禮，卻在看清他手中拎着的東西時愣住了——那不是什麼精緻的禮物，而是一摞足有半人高的厚重典籍。

亞當正趴在溪邊玩水，聽到腳步聲猛地擡頭。蜜色的肌膚上還沾着未幹的水珠，棕色的卷發亂蓬蓬地支棱着。他的眼睛在看到伊塞亞的瞬間亮了起來。

伊塞亞面無表情地将那摞書“砰”地砸在他面前的草地上。

“《天使律法總綱》《創世紀詳解》《元素操控基礎》······”伊塞亞用腳尖随意撥了撥書堆，淺金色的睫毛在陽光下近乎透明，“把這些看完，我就繼續教你。”

亞當讓他不好受，他自然要回報回去。三界裡除了路西菲爾，還從來沒有哪一個活物能讓他把仇放到第二天再報。

亞當呆滞地看着那些比他人還高，手指無意識地揪住腰間的獸皮。那些複雜的文字對他來說就像天書，他甚至連裡面的詞語都認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