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慶典的最後階段也漸漸的進入了尾聲。

最後一個節目，就是伊塞亞和拉格裡參與排演的戲劇，獻給神靈的禮物。

眼看着上台表演的時間快到了，伊塞亞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拉格裡即使再不想面對路西菲爾，也不得不擡腳往最上層的包廂走去。

包廂裡。

伊塞亞翻了個身，臉埋在柔軟的天鵝絨裡，睡得正香。

拉格裡站在包廂外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懸在半空，遲遲沒能敲下去。

他都能想象到路西菲爾的那雙風青色眼眸裡會流露出怎樣的不悅。但底下負責的天使已經在催了，他不得不硬着頭皮輕輕叩門。

“進來。”

門内傳來的聲音比想象中還要冷上三分。拉格裡推門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把門把手擰斷。

包廂内的光線比外面暗了許多，水晶吊燈不知何時被調成了最柔和的亮度。路西菲爾坐在扶手椅上，而伊塞亞——拉格裡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正蜷縮在天使長的身邊，半邊臉埋在路西菲爾的外套中，淺金色的長發散了一身，睡得毫無防備。

“殿，殿下。”拉格裡幾乎是從喉嚨裡面擠出來幾個字，“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知道。”

路西菲爾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手指輕輕梳理着伊塞亞的發絲，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其他演員都已經到位了。”拉格裡鼓起勇氣又往前邁了一步，聲音小的像蚊子在叫。

沒有哪個天使能夠抵擋得住天國副君的冷意，拉格裡覺得自己的腿都在哆嗦。

“我說，我知道了。”

這次路西菲爾擡眼了，很平靜的向拉格裡投過去一瞥。拉格裡頓時覺得渾身發涼。他下意識後退半步，卻不小心踢到了一邊的茶幾腿，茶幾上的水晶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似乎是被這一點動靜打擾，伊塞亞皺了皺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粉色的眸子還蒙着層水霧，茫然地望了望四周，最後定格在拉格裡漲紅的臉上。

“······到我們了？”他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

拉格裡如蒙大赦，趕緊點頭。

“還有二十分鐘就開場，化妝師在等你了。”

伊塞亞是主角，化妝師本來就應該先給他畫，自然是在滿場的找人。

伊塞亞撐着扶手想要起身，突然“嘶”的倒抽一口冷氣，一把扶住自己的腰，整個天使又跌了回去。

路西菲爾不動聲色的摟住他：“慢點。”

伊塞亞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裡包含的控訴原因一目了然。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時候，拉格裡快步上前，假裝沒看見伊塞亞脖子上淩亂的痕迹。

“能走嗎？要不要我背你？”

“我能行。”伊塞亞咬着牙站起來，這次動作小心了許多。他整了整皺巴巴的衣領，淺金色的長發亂糟糟地翹着幾縷，下巴上還留着一塊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别的什麼的白色污迹。

“去吧。”

路西菲爾的聲音與之前有着一絲很細微的區别，似乎更低了一些。

伊塞亞瞬間覺得兩腿一酸，也顧不上腰疼，頭也不回的一把扯着拉格裡跑了。

直到包廂門在身後關上，拉格裡才長舒一口氣，“你還好嗎？”他的目光落到伊塞亞扶着腰的那隻手上。

“閉嘴。”伊塞亞的耳根還是紅的，走路的姿勢也有點别扭，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你那裡有擦的藥嗎？”

不然就他現在這樣，伊塞亞很懷疑他到時候上台，會不會被别的天使看出問題。

“有是有。”拉格裡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是内服的，味道，嗯，有點難喝。”

伊塞亞：······

想起前兩天信誓旦旦的說絕對不會再喝拉格裡給他的任何東西，伊塞亞——

覺得臉有點疼。

“總比上不了台強。”伊塞亞揉了揉後腰，“趕緊給我，嘶，疼死我了。”

後台的燈光亮得刺眼，伊塞亞剛被拉格裡扶着走進去，就被眼尖的化妝師一把拽了過去。

“嘶，你這個——”

化妝師，一位有着六對羽翼的女性天驚呼一聲，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伊塞亞淩亂的衣領和泛紅的眼尾，“你這剛剛幹嘛去了？”

伊塞亞尴尬片刻——以他的臉皮也有點遭不住這個場面，不自在地扯了扯領口，試圖遮住鎖骨上明顯的咬痕，“剛剛路上摔了一覺。”

化妝師挑起眉毛，顯然一個字都不信。但她沒多說什麼，一把把伊塞亞按在化妝椅上。

“艾琳！把主角的服裝拿來！”她轉頭對拉格裡道，“你，幫他換衣服，我得先處理這張臉。”

拉格裡接過旁邊天使遞來的戲服，走過來相幫伊塞亞把衣服換了，伊塞亞就像被燙到似的從椅子上彈起來。

“我自己來！”

“少廢話，”化妝師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沾着粉底的刷子已經怼到了他臉上，“你知道我們耽誤了多少時間嗎？拉格裡，動作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