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眼波流轉間,盡是暧昧的試探,每一個眼神交彙都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殿下,您的換洗衣物”
春桃小跑過來,打破了此刻尴尬的局面。
宋幼甯擡眼望了眼禦書房的方向,笑着将包裹往黎扶甯懷裡一塞:“那還等什麼?”
“驸馬?……”
她腳踩上馬車踏闆拽上春桃,“等父皇反悔之前,咱們就該在三百裡外了!”
黎扶甯聽得他喚“驸馬”,眼尾漾開一抹笑。
擡手穩穩接住她抛來的包裹,轉頭也不忘呆立當值的小厮颔首:
“勞駕,告訴陛下……”他故意提高聲調。
“就說“驸馬”奉旨,帶殿下去嶺南體察民情”
話音未落,人已躍上馬車,馬車驚起樹上一片雀鳥。
馬車剛駛出城門十裡,後方忽然塵土飛揚,一隊羽林衛策馬疾馳而來。
宋幼甯掀開車簾,正瞧見為首的統領高舉着旗幟,正朝她們過來。
“壞了壞了!”
她一把攥住黎扶甯的手,“定是父皇反悔了”
“公主莫慌”
話音未落,卻見那隊騎兵齊刷刷勒馬停住,擡出三個木箱。
“奉陛下口谕!”統領憋着笑高聲唱喝,
“公主替朕出使嶺南,體察民情,特賜公主嶺南用物”
箱蓋轟然開啟,第一箱是尚衣局連夜趕制的防蟲輕紗羅裙。
第二箱滿滿裝着禦藥房的各類丸散,紅的、黃的、治風寒的、濕熱的、甚至還有那啥、男女之事的。
宋幼甯:“宋洛書,你個老不正經的……”
第三箱...是她平日寫遊記最愛的,也是黎扶甯最愛的紫毫筆和松煙墨!足足一整箱
遠處的統領趁馬車止步之際,駕馬追了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
“公主,這是陛下給您的密信”
宋幼甯狐疑展開信,紙上畫着個氣鼓鼓的龍臉,旁邊歪歪扭扭寫着:“臭丫頭!要私奔也不跟你爹打聲招呼”
宋幼甯捏着信,兩顆淚珠猝不及防流了出來,砸“私奔”二字上。
黎扶甯默默遞過去帕子,卻被她拽着袖子抹了把臉。
“可惡……”她抽噎着去抹了抹眼淚。
“父皇定是算準了……嗝……本宮看到這個會哭...”
遠處宮牆之上,隐約可見一抹明黃身影正舉着千裡鏡朝這邊張望。
“哎!這兩人走之前,也不知道先完個婚”仁宗輕哼一聲,語氣裡三分埋怨,七分促狹。
宋幼甯:“你好意思說?不是你逼的……”
晨風吹動車檐的香囊,荔枝香味遍布整個馬車,宋幼甯在芳香中沉沉的睡去。
馬車再次駛進嶺南的城門口,已是深夜,四處寂靜無人,隻隐隐有果香飄在空氣中,清新香甜。
“公主,客......”
春桃望着熟睡的宋幼甯,正要伸手輕喚,卻被一隻手攔住。
“噓……”
黎扶甯豎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出聲。
便将宋幼甯滑落的披風重新掖好,而後俯身将她打橫抱起,抱在懷中。
少女在他溫暖的臂彎裡無意識地蹭了蹭,似乎找到了了一個滿意的姿勢,又沉沉的睡去。
"黎大人!這、這于禮不合......"春桃急得慌忙上前想要接過自家主子。
黎扶甯卻将懷中人攬得更緊了些。
“無妨。”
他低聲道,目光落在宋幼甯睡顔上,唇角微揚:“驸馬抱公主,本是天經地義。”
黎扶甯抱着宋幼甯直達前廳,對掌櫃的使了使眼色,便立刻将他們引進了天字号房。
抱着熟睡的宋幼甯,他步履穩健,生怕驚擾了她的好夢。
掌櫃在前方引路,春桃則提着燈籠跟在身後照明。
“黎大人,公主的住處就在前面了。”掌櫃将他們引導了之前住過的天字一号房
“嗯。”
他應了一聲,腳将門勾開。
宋幼甯睡得極沉,呼吸均勻而綿長,臉頰因熟睡而泛起淡淡的紅暈,像是枝頭初熟的蜜桃,還透着幾分嬌憨。
似乎聞到熟悉的味道,還無意識地往黎扶甯懷裡靠了靠,唇邊還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夢裡有什麼值得歡喜的事。
黎扶甯垂眸看她,眼底浮起一抹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
忽然,宋幼甯輕輕蹙了蹙眉,應是被夜風吹得有些冷,下意識往他懷裡縮了縮。
黎扶甯腳步微頓,随即攏了攏她的披風,将她護得更緊些。
春桃看在眼裡,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抿了抿唇,默默跟上。
進入房間後,黎扶甯俯身将宋幼甯輕輕放在床榻間,替她将鞋襪。
“黎大人,不如我來吧?”春桃想接過他手中沾了泥濘的繡鞋。
“無妨”
替她将羅襪褪下,露出瑩白如玉的小腳,他掌心一托便将其送入被中,又細心的替她掖好被子。
“好好照顧她,我在隔壁天字二号房,有事叫我。”替她掖好被角以後,便轉身往外走。
“天字二号……”
似乎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