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時候的宋幼甯,是最喜歡黏着黎扶甯的。
她總愛跟在他後面,踮着腳往他書案上趴,笑嘻嘻地喊:“黎哥哥,你教我寫字好不好?”
可黎扶甯隻會放下筆,端正地将她扶好,斥責道::“殿下,坐姿不端,字亦不端。”
她撇撇嘴,又湊近:“那我們去放風筝?”
他搖頭:“殿下今日的《禮記》還未溫習。”
作為百年世家精心雕琢的君子,自小被要求要克己複禮,端方如玉。
當時,他也是這麼對她的
他記得蕭臨出現的那天,宋幼甯正被黎扶甯訓斥。
幼年的他就比宋幼甯大一歲,說起話來卻一闆一眼的:“殿下裙擺沾了泥,這不合規矩”。
而牆頭忽然傳來一陣笑聲:“宋幼甯,你跟個書呆子有什麼好玩的?本世子帶你去掏鳥窩啊!”
二人聞聲回首,隻見蕭臨一襲紅衣勝火,懶散地斜倚在青磚牆頭。
他手中拿着串糖葫蘆,嘴裡銜着根狗尾巴草,笑的肆意灑脫,帶着三分痞氣七分不羁,恰似一縷穿堂風,攪亂了滿院暮色。
少年老成的黎扶甯微微蹙眉,稚氣未脫的嗓音裡卻透着一股嚴肅:“蕭世子,此舉有違禮數。”
蕭臨從牆上跳下來,一把拉住宋幼甯的手,把她從凳子上拽起來:“本世子就是禮”
宋幼甯一把拍開蕭臨的手,杏眼圓睜,雙手叉腰道:“本宮同扶甯哥哥在一處就是歡喜!”
“蕭臨,你再這般說他,仔細本公主惱了!”
那時候宋幼甯是喜歡他的。
其實論家世,黎氏百年清貴,鎮北侯府府重權在握,遠比黎家更顯赫。
論容貌,黎扶甯清冷如玉,蕭臨張揚似火,本就不分伯仲。
他唯一的勝算也就是因為他端莊,符合皇室的标準,但若是規矩和禮儀隻會讓她遠離自己。
那他就親手打破它。
黎扶甯回過神來,将宋幼甯擋到身後,:“蕭世子,如今本官是公主的驸馬,男女授受不親,還請注意跟微臣夫人的分寸。
宋幼甯瞪大眼睛,覺得稀奇,他剛剛稱她“夫人?”
“你兩婚都還沒定,八字還沒一撇呢!”蕭臨忍不住吐槽。
黎扶甯眸光微沉,語氣卻格外認真:“八字有一撇了,前幾日在百官面前,陛下已經下旨了”
“那又如何?又沒成婚”蕭臨漫不經心地玩着手中的金骰子,笑得玩味。
“若不是本世子幼年時調皮搗蛋,陛下嫌我帶壞公主,這‘帝夫’的位置哪輪得到你?”
宋幼甯眼見兩人劍拔弩張,再不制止這兩人怕是得翻天,烏溜溜的眼珠一轉,故意岔開話題:“蕭臨,你到這來幹嘛?”
“等你”
“等我?”宋幼甯眉頭一皺,滿臉迷惑。
蕭臨斜又倚在賭桌上,馬尾高束,嘴角含着笑,比初晨的第抹曦光還要耀眼幾分。
“本世子知道公主素來愛湊熱鬧,故意編了個賭神的幌子騙公主過來找我”
“誰知道出現了這茬子事”
他湊近一步,眼裡閃着期待的光,試圖得到表揚:“怎麼樣,本世子是不是很聰明啊!”
“是不是比你家那個老古闆聰明”
宋幼甯眯起眼,突然伸手揪住他耳朵:“蕭臨,你膽子肥了?敢拿本宮尋開心?”
蕭臨“哎喲”一聲,卻也不躲,反而笑嘻嘻地往她邊上蹭:“疼疼疼,宋幼甯,本世子這不是想你了嘛!”
“哎喲喲,你怎麼還動手?”
宋幼甯: “想我?”
她冷笑,松了手“想我怎麼不直接進宮?非得搞這些花裡胡哨的?”
蕭臨捂着自己發紅的耳垂,摸了摸,又壓低聲音:“直接進宮?那多沒意思。”
他忽然湊到她耳邊,望向黎扶甯,說起了悄悄話。
“再說了……你家那位老古闆要是知道我翻牆找你,怕不是要連夜把宮牆再加高三尺。”
宋幼甯正要反駁,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蕭世子,猜對了,臣确實打算……”
“微臣今晚回去傳信陛下,将宮牆再加高三尺。”
宋幼甯:“……”
蕭臨“噗”地笑出聲,一把攬住宋幼甯的肩膀:“宋幼甯,你家老古闆這是防我呢?”
黎扶甯目光落在蕭臨搭在她肩頭的手上,眼神冷得能凍死人:“蕭世子若是再碰一下”
“怎樣?”蕭臨揚起下巴,挑釁地挑眉。
“臣不介意幫世子剁了這不安分的手。”
宋幼甯扶額,一把拍開蕭臨的爪子:“行了,你倆别鬧了!”
她轉頭又瞪向黎扶甯,憤憤道:“加高宮牆?你幹脆直接把本宮鎖籠子裡得了”
黎扶甯沉默片刻,義正言辭道:“……微臣确實有這個想法,不過怕公主不同意……。”
宋幼甯:“???”
蕭臨聽到二人的對話,笑的四仰八叉:“黎大人,你這醋勁兒比禦膳房的陳醋還沖啊!”
黎扶甯面無表情回怼:“不及蕭世子臉皮厚,定婚當日竟敢拐帶公主。”
他攏了攏衣袖,眼底閃過一絲銳光,“微臣今晚就寫信,如實禀明聖上……就說,世子爺已經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