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這次可不管了……你找他們去”宋幼甯指了指那兩個“肇事者”。
而此時的老廟祝顯然還沒反應過來,呆呆愣在原地。
過了半晌,臉色一片漲紅,雙眼圓睜,鼻孔一縮,凹陷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菩薩腦門上的糯米團子的……劃痕,一把倒在地上。
“哎喲喂,我的個菩薩啊!怎地今日如此多災多難啊!”老廟祝雙腿盤坐在地上,哭的那叫一個慘。
眼看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廟祝哭的聲音越來越慘,而那兩個肇事者居然無動于衷的站在原地,跟個沒事人一樣。
“公主,這兩個人可是殿下帶來的,公主可得負責啊?”那老廟祝眼看着那兩人不管不顧,徑直朝她撲了過來。
兩隻手圈住她的腿不放,眼淚鼻涕蹭的她褲子上到處都是。
“管、管管,你先松開……,本公主的褲子啊……”她甩了甩小腿,隻見廟祝的手紋絲不動……
眼看着甩不掉,她又用手去扯,那廟祝的手盤着她的腿,跟個八爪魚似的,一動不動……
于是,她放棄了掙紮……
宋幼甯雙手叉腰,站在滿地狼藉的龍母廟中央,鞋尖不耐煩地點着地面。
“你們兩個……”她眯着眼睛在兩人之間掃視,“老老實實給我賠錢。”
蕭臨聞言立刻指向黎扶甯:“是他撞的……"
黎扶甯淡定拂了拂衣袖上的香灰,從懷裡掏出一本賬冊,翻到某一頁,遞給老廟祝:
“修繕費用,記蕭世子賬上。”
蕭臨:“???憑什麼”
蕭臨怒極反笑:“黎扶甯,你裝什麼大尾巴狼?是你撞的供桌?”
黎扶甯垂眸,語氣略帶委屈:“世子慎言,微臣身體虛弱,臣隻是……站不穩,才不小心被世子推了一把撞到了供桌……”
“是微臣的錯,殿下莫要責怪世子。”
(說完,又“虛弱”地咳了兩聲。)
宋幼甯:“……”
蕭臨:“……”
蕭臨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瞪着他,“本來就是你撞倒的供桌,你裝什麼裝?!明明是你……”
他怒氣沖沖地指着黎扶甯,卻見黎扶甯依舊神色平靜,甚至微微低頭,作出一副“我認罪,我伏法”的姿态。
宋幼甯看着蕭臨還在那喋喋不休地指責,而黎扶甯已經“大度”地把責任全攬了,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氣不打一處來。
“蕭臨!”
她冷聲打斷,“既然黎大人都認了,那這賠償……你出!”
蕭臨:“……”
他不可置信的轉過頭:“甯甯,不是我撞的”
“不是你撞的也你出……”宋幼甯閉上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語氣不容拒絕。
“本世子沒錢”蕭臨理直氣壯地抱臂,袖口還沾着香灰,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
宋幼甯看着他這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心中的怒火更盛了,正準備發火。
黎扶甯垂眸,輕歎一聲,從袖中緩緩取出一張借據,指尖輕點紙面,溫聲道:
“臣可以借給世子。”
作者:蕭臨,你看看你看看,你輸的不冤
“黎大人有這麼大度”,蕭臨狐疑地接過:
“黃金千兩,日息三分?!”
蕭臨捏着借據的手指微微發抖,差點把紙戳出個洞來。
黎扶甯神色淡然,甚至帶着幾分無辜,緩聲道:
“世子莫惱,這利息那是微臣平日無聊寫着玩的,不作數的”
他指尖輕輕一挑,準備将借據收回袖中,語氣溫和:
“世子若實在拮據,不還……也是可以的。”
蕭臨眯眼:“黎扶甯,你又打什麼算盤?”
黎扶甯垂眸,眼尾泛紅,感覺下一秒就該哭出來了:“臣隻是體恤世子,卻未曾想世子竟如此看待微臣……”
宋幼甯在一旁看戲,突然伸手抽走黎扶甯手中的借據,掃了一眼,挑眉對蕭臨說道:“簽吧,不然本宮就把你抵押給龍母廟掃三年地。”
蕭臨咬牙切齒,從她手裡拿過拮據,“印泥呢?”
頗有眼色的老廟祝一早就去庫房裡拿了印泥,“這呢,這呢”
蕭臨氣憤的看着黎扶甯,最終憤憤按了手印。
而黎扶甯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早就被宋幼甯收入眼底,她倒是要看看她未來的“好帝夫”到底打得什麼算盤。
不過這代價是蕭臨回去被鎮北王打個半死換來的,當鎮北王拿了這張拮據時,鎮北王府半個家産都賠進去了……
自此以後,京城再無人敢找黎扶甯借錢,當然了這是後話了。
嶺南的暴雨來得又急又猛,三人剛出龍母廟,豆大的雨點便砸了下來,而她們的馬車停在了廟底。
距離馬車還有數百階台階,而天也逐漸暗了。
“殿下,不如我們在廟内留宿一日吧,這雨太大了”春桃蹙眉,一臉擔憂。
“不行,明日就是《大宋風物志》的發行日,今日必須得回去整理”宋幼甯望着手中密密麻麻的紙張,搖了搖頭。
“公主,這廟裡隻剩一把傘了”老廟祝翻遍了整個寺廟,也才找到一把落灰的的油紙傘。
蕭臨眼疾手快,一把搶過廟祝遞來的唯一一把油紙傘,得意洋洋地撐開:“甯甯,我護着你回去!”
黎扶甯站在廟檐下,雖有遮擋,但雨勢太大青衫也被雨水浸透大半,卻仍端方而立,輕聲道:“世子與殿下同乘吧,臣……無妨。”
黎扶甯的衣袍濕透,烏發貼在蒼白的臉頰上,長睫垂落,水珠順着下颌滑落,整個人透着一股破碎感,卻仍梨渦深陷,點漆般的眸子像有亮光流動。
宋幼甯皺眉:“黎扶甯,你會着涼的……”
他輕輕搖頭,勉強一笑:“臣無事,殿下快些回去吧,莫要着涼,微臣等景文來接我”
說完,轉身踏入廟中,背影清瘦挺拔,卻又莫名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