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們今天就講到這裡,等下我會找人把作業布置下來,”林老師邊說話邊整理着手邊剛剛上課時用到的資料,“對了,提醒一句啊,下課别玩得太瘋,前幾天有兩個學生在樓梯拐角那兒撞了一下,一個直接摔地上就摔骨折了。”
班裡突然哄起了一片議論聲,甚至還有一些笑聲,好像是在嘲笑這倆人好傻。
柳宸卻直接愣在了原地。
這是點我呢?我這是被發現了?
林老師竟然能猜到我是摔了一跤摔成這樣才戴着口罩的?
下課鈴聲按時響起,還是一切如常的下課禮儀。
問好完畢後,林老師沒有直接走出教室,反而提高了些聲音嚴肅道:“沒什麼好笑的啊,等事情發生在你們身上你們就笑不出來了。”
班裡又是一陣哄笑。
“對了,”林老師清了清嗓子,“柳宸,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他說完就直接走出了教室。
完了完了,這是找我要說什麼啊?
柳宸故意在座位上磨蹭了一會兒才離開教室,去往老師辦公室的方向。
唉,算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早超生。
“報告。”柳宸站在辦公室門邊喊道。
“進。”坐在工位上的林老師似乎早有準備,他的位置就在門邊,距離很近,隻擡頭看了一眼是柳宸,便連忙喊她進來。
實驗中學每個年級有12個班,一個年級所有的班主任和主要任課老師會在一個學生教室大小的房間裡集中辦公,相同科目任課老師的工位緊挨在一起,方便讨論備課,除此之外,每個辦公室的角落處還會預留一片空地,方便堆放教輔、試卷等教學材料。
整個辦公室可以說是亂中有序,整潔中又有點混亂,再加上現在是個大課間,辦公室裡除了老師,還多了許多被老師叫來辦公室批評教育或是主動找老師問問題的同學。
林老師此時正在低頭寫着什麼,柳宸走近他的工位,提前做了下準備,盡量用正常的聲音輕聲問道:“老師……”
“來了,”林老師聽到聲音,沒有擡頭,“是這麼個事兒,咱們不是各科的課代表還沒定嗎。”
“嗯嗯。”柳宸機械地回應着,表示自己在聽。
“英語課代表的話,我這邊就定你了,”林老師好像是寫完了手頭的材料,擡頭微笑着看向柳宸,“怎麼樣,你覺得能幹好嗎?”
柳宸聽到這話倒是松了一口氣,原來不是問口罩的事啊。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課代表?!
我英語考得很好嗎?我都忘了我考了多少分了。
但是,如果拒絕的話,好像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啊。
我記得王芮好像一直表示想當英語課代表來着,林老師幹嗎選我啊?
而且,好像昨天地理老師剛跟我說了讓我做地理課代表的事。
說起來,開學已經快兩個月了,課代表人選一直都沒定下來倒不是因為磨蹭,其實算得上是實驗中學的一種傳統,這跟競選班幹部可以說是完全不同。
如果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這件事的話,班幹部更像是行政崗位,而課代表有點像技術骨幹,作為一名課代表,如果連這門課都學不好,那不就隻能充當個跑腿的作用了嗎?又怎麼能在同學和任課老師之間當好這個溝通的橋梁呢?
于是,實驗中學的課代表大多在第一次月考之後由任課老師自主進行選擇,成績自然是重要的參考項,但絕對不是唯一的影響因素,因為如果隻按成績的話,初一12班所有科目的課代表大概就隻能在柳宸和陳钺兩個人之間選擇了。
任課老師大多根據日常課堂上的表現和學習成績,來挑選一些比較符合學科特質的學生擔任課代表這一角色,當然,也不排除有的任課老師真的隻是想找個跑腿的,上課時說一下誰都可以找他報名,下課之後再随便定個人選,并不在乎這個跑腿的學生究竟是誰。
至于林老師選擇柳宸,一個單純是因為柳宸突出的成績,另一個則是因為柳宸在英語方面所表現出的能力。
哦對了,一般老師都會問一下學生本人的意見,雖然大部分學生都會直接答應下來。
“想什麼呢?”林老師見柳宸久久沒有回應。
“我……”柳宸猶豫着回答。
她不是不想答應下來,隻是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同時做好這兩件事。
“你再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啊。”林老師又掃了一眼柳宸的黑色口罩,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柳宸見林老師都這麼說了,也是不好再反駁,沒有再說話,順坡下驢地點了點頭。
“行,我先跟你說一下啊,今天的作業你一會兒寫到黑闆角落那邊,”林老師說着話便翻開了英語教科書,“今天講的單詞和句型抄寫三遍,複習背誦,下節課課前提問。”
他一邊說着話還用手在書本上對應的位置比劃了幾下說到的範圍。
“等會兒你明确一下具體的頁碼,就是我們今天上課講到的内容。”林老師補充道。
“好的。”站在一旁側着腦袋往林老師書上看的柳宸點了點頭。
“行,那你就先回去吧。”林老師聽到了明确的回複,合上了書,又重新擡起頭。
他的臉上仍是挂着禮貌地笑容,但是柳宸總覺得,他好像已經知道了一切,并且在很費力地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
“好,老師再見。”柳宸确實早就想走了,如果林老師真的問起口罩的事,那可就真的太尴尬了。
确實,她連個像樣的借口都沒編好呢。
現在的情況下,如果突然沖出來個人非要刨根問底,柳宸大概也隻能支支吾吾。
接下來的兩節課,柳宸在聽課的間隙和課間真的有在認真思考,應該編個什麼樣的理由,還是說,就坦誠地告訴别人自己真實的心路曆程。
雖然好像也沒什麼心路曆程,柳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摔下來的。
編借口的話,感冒似乎還有點可信,怕傳染給别人,剛剛李琦好像也是這麼猜的。但是感冒了之後不是鼻音重,卻變得嘴裡像含着個什麼東西似的說不清楚話,這是正常的嗎?
好像不是。
還有什麼合理的借口呢?
口腔潰瘍,對了,還有可能是拔牙之後腫起來了,這樣就說不清楚話了,這很合理吧。
确實合理,但是口罩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擋住空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