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淮言要做蛋糕和餅幹。
古代沒有小蘇打,面發酵純靠放,吃起來帶着大自然的酸澀味,制作小蘇打也不算難,溫淮言垂眸,回憶自己代課時教過的化學公式。
純堿,二氧化碳溶液。
堿倒不是問題,大昭一直有開采堿礦,制玻璃用的上,他提交了玻璃的改良制法後,皇上更是馬不停蹄的找工匠加班加點幹活,又恰巧此時正是冬天——
夏撈鹽,冬撈堿。
堿多的是,随便拿。
問題是二氧化碳怎麼辦。
溫淮言拍了拍臉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可以用石灰石和醋反應獲得。
醋好找,石灰石……
出宮買自然不行,侍衛絕不允許他扛着一袋子石灰石進宮,那便隻有就地取材,從宮内下手。
大昭的國都原本在南京,新皇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遷都北平。
遷了,但沒完全遷。
.
剛打完仗,大興土木困難不說,上任的戶部尚書還是個鐵公雞,導緻新都建設緩慢至極,除了幾個重要宮殿緊急建好,其他都隻有籠統雛形。
每年修一點,每年修一點,進度慢的像狗爬。
這種情況下的皇宮,最不缺石灰石。
溫淮言擡頭看了眼天。
夜色暗沉,雲層濃郁的像是墨汁,遮住月亮,徹底吞掉最後一抹光亮。
俗話說得好,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偷磚時!
他翻出一件洗的掉色,灰撲撲不起眼的舊衣,在娴妃默許下溜出鹹福宮,目标明确,狗狗祟祟的順着小路,往堆放磚石的地方去。
運氣不錯。
溫淮言很快就找到石灰石堆,他在縫隙裡塞了一小塊銀子,掏出袖子裡的麻袋,撿了小半袋,确認重量到達承受極限,扛在肩上搖搖晃晃往回走。
好沉。
高估這副身體的承受能力了。
溫淮言放下麻袋,揉揉手腕,靠在紅色宮牆上歇息片刻,低低喘息,猶豫要不要減重,丢下幾塊。
丢一部分吧。
做人不能太貪心。
可是拿都拿了,隻剩下一半路程,現在丢下是不是太虧。
溫淮言咬唇,内心掙紮之際,耳尖微微抖動,他似乎聽到腳步踩在凝結的雪面,發出“嘎吱嘎吱”的細微聲響。
他一怔,大腦飛速運轉,已經想好一萬個理由解釋自己的行為,卻始終沒等到來人,凝神細聽,才發現聲音來自牆對面。
還好,還好。
溫淮言松了一口氣。
他對探究别人的隐私沒有一點興趣,正打算悄無聲息離開,牆對面的男人壓低聲音,喚了一句:“黎大人。”
黎大人,誰,黎清?
溫淮言瞬間支起耳朵,腰也不疼腿也不酸了,隻可惜二人交談聲越來越低,宛若蚊咛,聽不見内容,索性這截牆不算高,他大着膽子踩上麻袋,踮腳。
溫淮言勉強看清對面的狀況。
黎清正和一男子附耳交談,那男子穿着官服,天色太暗,溫淮言看不清官服顔色,隻能瞧見衣服上顯眼的,白線勾織的大團補子。
看着像是飛禽。
溫淮言若有所思的垂眸。
文官繡飛禽,武官穿走獸。
是個文官,還是個品階不低的文官。
黑天半夜,這倆人偷偷摸摸來這麼偏僻的地方,絕對和自己一樣,沒幹好事。
好可惜。
溫淮言内心歎氣。
要是有相機就好了,他就“咔嚓”一張。
到時候黎清也會“咔嚓”一聲。
那官員壓低手腕,掏出一疊銀票,塞進黎清的袖子裡,溫淮言立馬低頭,縮回身子,人幹虧心事,會下意識想要四處張望,确認環境安全。
黎清接過銀票,眼眸微眯,掃過四周。
甯靜。
沒有任何異常。
可不知為何,他總有些心慌。
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