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正是這句。”
娴妃滿意伸手:“拿來給我看看你抄的怎麼樣,若是抄寫的差不多,就先送給王昭儀,免得她一直迫不及待的朝我讨要。”
王昭儀是娴妃為數不多的朋友。
為了顯得不刻意,娴妃絞盡腦汁——
她先是高價收了本銷量最好,搶都搶不到的《易安文集》讓溫淮言抄了大半本,最後拎出喜好詩詞的王昭儀擋槍。
盡力了。
溫淮言保持着天真乖巧的笑容,遞過手抄本,娴妃漫不經心的打開,工整又清秀的字迹展現在她和皇帝面前。
“還不錯。”
娴妃點評。
皇帝也忍不住道:“是不錯,雖沒有大家之風,倒勝在整潔。”
肯定整潔。
溫淮言想,他攏共抄了十五本,這本是一眼看上去最幹淨,舒适的。
技術不夠,數量來湊。
皇帝驚奇:“你一個内侍,竟也能寫得一手字。”
“小人入宮之前,曾上過幾年私塾。”
溫淮言腳步挪動,調整角度,更方便展示他燦爛的笑容。
皇帝:“真的?”
假的。
原身八歲時村子鬧旱災,正好又趕上當今皇帝清君側,世道亂的不行,他爹嫌棄他累贅,順手就把他給扔了,原主輾轉好幾手,被賣進入宮。
不然依原主的性子,估計餓死也不會幹這份“令先祖蒙羞”的職業。
他除了記得自己叫“溫淮言”之外,其他都一問三不知,皇帝再手眼通天,也不是神仙,如果這都能查出原主的身世……
溫淮言自認倒黴。
“小的小時讀過幾年書,隻可惜八歲那年大旱,田地全賣了,仍難以支撐一家人過活,父親他……便把我丢棄在荒野。”
溫淮言半真半假,落寞低頭,一縷漆黑的發絲從額間垂落,在臉上搖晃,他咬緊嘴唇,神色忍耐,面容仿佛蒙上一層朦胧的灰。
娴妃眼底閃過驚訝。
她沒想到溫淮言演技這麼好,失落,難過,隐忍都展現的淋漓盡緻。
溫淮言唇齒越發用力,額頭青筋暴起。
快要忍不住了。
頭發落在臉上好癢。
“可憐的孩子。”
皇帝父愛大爆發,見他這副模樣止不住的心疼,嗓音親切:“不知你都讀過什麼書?”
“略微讀過四書五經,史記也看過兩篇。”
溫淮言壓抑喘息,憂愁。
當着皇帝的面撩頭發好像不太好,這算不算禦前失儀?
“不錯,待在這裡做雜役可惜了。”
皇帝溫聲詢問:“朕禦前還缺個人,你可願意?”
努力和癢意做鬥争的溫淮言:“啊?”
他猛的擡頭,嘴唇微張,眼裡是清澈的懵懂。
發生什麼事了。
他搜腸刮肚準備的一堆才藝還沒表演,什麼都沒幹呢,進度居然就已經一路狂奔,直接跳到了最後。
這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