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燈火長明。
皇帝面色疲倦,拿起面前的茶猛灌一口,眉頭瞬間皺起。
茶有些冷了。
他掃視一圈,歎氣。
前些日子有兩個小太監不夠機靈,被他退回,禦前人手不夠用,這些小事自然不會方方面面照顧到,他指尖扣扣桌面,喚外面候着的太監。
“蘇喜。”
“皇爺。”
蘇喜挑起簾子。
“今日該去何處?”
“按着日子,是淑妃。”
“好。”
皇帝疲憊揉頭。
蘇喜沒動,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賣娴妃個好,提醒皇帝:“皇爺,您已經一個月沒去過鹹福宮。”
“一個月?”
皇帝驚訝:“有這麼久?”
他怎麼不記得。
蘇喜讨好着點頭:“您公務繁忙,想必沒注意這些小事。”
“那今日便去鹹福宮。”
皇帝想起娴妃的脾氣,不免覺得憂愁,一時間本就疼的頭更疼了。
出乎意料的是,娴妃并未如同想象中那般,向他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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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娴妃和溫淮言都很明白這一點。
遠了說如宋神宗,因為顔值就能提拔沒文化,沒人品的戲子當官,近的明朝夏言,有能力又長得帥,嘉靖一路給他開綠燈。
再近些——黎清。
據說黎清的上位史很簡單。
皇帝路過内官監,看到正在做雜役,腳步踉跄背着石料的黎清,那一身沾滿灰的粗布麻衣,更襯托他面白如紙。
青年眼眸漆黑,唇色豔紅,單薄的身材搖晃,漂亮的雙眼和皇帝對上。
皇帝一拍轎辇,當即決定把黎清調到身邊來——這種長相,就應該放在他眼前。
溫淮言也想走這條路子,他推開鹹福宮窗口,臘梅迫不及待探進來,抖落一地豔紅花瓣,輕雪堆積在窗棱,風一吹,簌簌落了滿身。
白紅交加,如雪落紅梅。
端方君子,溫潤如玉。
“等皇帝進來,我就站在窗口。”
溫淮言仰頭,露出半張側臉:“到時候皇帝就會覺得……”
“覺得鹹福宮為什麼要立個竹竿。”
娴妃不陰不陽開口。
溫淮言:“……”
謝謝,有被打擊到。
他不甘心:“我覺得我的長相還可以。”
紫鸢相對委婉:“你太瘦了。”
發育不良不是一年兩年能養回來的。
尤其在生産力低下的古代。
原主好看歸好看,一是相貌偏可愛,二是餓的臉頰凹陷,溫淮言接管這具身體後整日摸魚,見到幹活就跑,吃飯一人吃三份,冬天蹭炭夏天蹭冰,臉頰上才養了些肉。
“主要是有珠玉在前。”
娴妃神色懷念:“我當年沒少見黎清。”
溫淮言和黎清的長相實在不是一條賽道,比氛圍感無異于以卵擊石。
長的好看了不起嗎?
溫淮言很憤怒。
确實了不起。
他隻得無奈放棄,垂下眼沉思片刻:“我還可以走另外一條路。”
“人上了年紀,不免更喜歡憨态可掬的東西。”
溫淮言很自信:“在這方面,我還是獨一份。”
娴妃猶豫:“可行嗎?”
溫淮言點頭。
況且,他還有更獨一無二的優勢——
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