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也同樣不解,為何蘇喜忽然就要抓人。
疑惑歸疑惑,他們還是選擇聽命行事,一左一右架住溫淮言手臂。
“蘇公公。”
溫淮言垂淚。
他沒想到蘇喜這麼聽不得雞湯。
核心價值觀還沒上,就忍不住喊侍衛抓他,真聽見那些宣言不得原地爆炸。
“公公。”
侍衛照例詢問:“押去何處,大理寺還是昭獄。”
蘇喜磨牙:“誰讓你們押他的。”
“您啊。”
侍衛呆愣愣的開口:“不是您讓我們把他帶下去的嗎?”
“蠢貨。”
蘇喜氣的胸膛上下起伏:“皇爺才剛調他到禦前伺候,我就喊人把他抓起來?”
跟皇帝對着幹,他有幾個腦袋。
侍衛臉上浮現出人性化的疑惑。
那不然呢。
蘇喜頓時更氣了,他手下怎麼淨是些腦袋不靈光的笨蛋:“我的意思是,來人把他帶下去,好好教一教宮裡的規矩。”
伺候皇帝和伺候其他宮裡的人不一樣。
更精細,規矩更多,也更要命。
不能籠統一講就上,得經過三四天培訓,再由師傅帶着上任。
“哦。”
他又不知道,罵他幹什麼。
侍衛委屈松開手。
溫淮言沒出聲,揉揉胳膊,好像有些脫臼。
蘇喜轉身要走,他走了沒兩步又被侍衛喊住,侍衛猶猶豫豫的比了個手刀的姿勢,暗示:“公公,您說的管教是哪種管教。”
是真的管教,還是給點教訓。
蘇喜的想法自然是兩者都來。
可侍衛這還叫暗示嗎?已經算是明示了!
蘇喜臉頰抖動,事情拿到大庭廣衆下,他自然不好再這麼說,隻得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蠢貨,他是要到皇帝身邊伺候的,你說呢?”
被罵一通,侍衛終于懂了,他無辜的摸摸鼻子,看向倒在地上揉手腕的溫淮言:“抱歉,我的手勁有點大,沒弄疼你吧。”
“沒事。”
溫淮言痛苦皺眉,他神色忍耐,安撫的對着侍衛一笑:“隻是好像有些脫臼而已……嘶,你有沒有金瘡藥。”
“有。”
侍衛連聲道歉:“真是抱歉。”
“沒關系。”
溫淮言輕聲細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
說話間,他蹙眉,捂手腕,消瘦的身體挺直,活脫脫一幅受了委屈,怕别人内疚不願多說的聖父形象。
侍衛被迷惑,内心愧疚,保證:“我肯定給你找個最好的教習師傅。”
“那謝謝你了。”
溫淮言淺色眼瞳彎起。
果然。
白蓮花到哪裡都好用。
.
溫淮言加點加點的訓練了三天,他惡補了一下皇帝的喜好,皇帝其實很好相處,他帶着武将們特有的豪邁,換而言之就是心大。
隻要不太作死,就沒問題。
負責教他的太監很用心,溫淮言如同吸水海綿,瘋狂汲取各種規則,唯一的問題是——沒有人願意當他的師傅。
溫淮言問了一圈,個個頭都搖的像撥浪鼓。
隻有一個人暗示溫淮言,是蘇喜的原因。
好吧。
溫淮言隻得郁悶上任。
剛上任,自然擔任不了什麼重要職責,溫淮言翻了翻值班表,他前一個星期都是在門口守門,後一個星期才會進書房内。
溫淮言沒作妖,安安靜靜當了一個星期石獅子。
一個星期之後,他的站崗範圍,終于從室外變成室内。
溫淮言垂眸,眼眸微微顫動,邁進溫暖的室内。
如果紫鸢和廚師在這裡,肯定警鈴大響——溫淮言這個表情,絕對沒想好事,指不定琢磨着坑誰,可惜紫鸢和廚師都不在。
溫淮言掃視一圈。
書房的角落都站滿了人,隻有一個位置空缺,他自覺站過去,從一隻冷冰冰的石獅子,變成溫暖的室内石獅子。
站崗是件苦差事。
沒有體力堅持不下來。
蘇喜幾乎可以說是和皇上一起長大,在王府時期就跟着皇帝老人。
掌印太監隻有一個,秉筆卻可以有很多個,蘇喜也被皇帝封秉筆,成為了李公公之下,司禮監的第三把手。
皇帝這麼封,不是蘇喜不重要,恰恰是因為蘇喜很重要,離不開他的照顧。
擔的責任越大,越忙,跟在身邊的時間越少。
其他内侍都強撐着站立,隻有皇帝憐惜蘇喜上了年紀腿腳不好,允許他坐着,不光坐着,還能漫不經心的吃葡萄。
溫淮言眼饞。
目光随着葡萄上上下下。
他也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