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仿佛’。
如果不是有人阻止,它真的會殺人的。
薄葉千春很清楚。
她吃軟又吃硬,在反應過來非人存在很讨厭她有朋友時,本來是打算和同桌絕交的,這能避免同桌再次受到傷害。
但坐在同桌的病床前,她還未來得及說出道歉、給出補償、交代‘有一個怪物盯上我了它好像不想讓我交朋友,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同桌就将她抱入懷中,用毫無怨言的、興奮的、充滿憐惜的語氣,反過來安撫她。
她說:“被恐怖的怪物盯上了嗎,千春?好可憐,它經常在晚上過來嗎?真的好可憐呀。”
她說:“我不會抛下你,我們會一起長大、一起想辦法擺脫它的,好不好?”
她說:“如果無法擺脫……我會保護你的,千春,我會用生命保護你的。”
她說:“終于笑起來了,千春含着淚的笑顔真可愛,像是漂亮的貓咪,我很喜歡。”
然後,她們開始了長達四年的相互依靠。
在非人存在的視線之外。
「4.」
在非人存在的視線之内,薄葉千春會和同桌保持距離。
她唯一會放開同桌手的時候,就是非人存在可能出現、真的出現的時候。
所以,什麼都不需要說,什麼都不需要再暗示,她隻要簡簡單單地收回手,同桌便清楚:那位非人的存在又出現了。
但……
現在是白天。
非人的存在向來隻在晚上出現。
它怎麼會在白天出現?怎麼追到學校了?有沒有看到她剛剛和朋友牽手了?會生氣嗎?
困惑和不安如水中浮萍,接連在薄葉千春的心間浮現,她繃唇垂眼,不看周圍任何人,隻定定地看着桌子上的課本,向非人存在展示自己乖巧又溫順的态度。
在過分緊張之下,她整個人像是繃緊的弓,而自後方傳來的陰冷視線則像人類的手掌,一寸寸地巡遊着,從她露出的後頸、到她挺直的背脊、又沒入被課桌擋住的後腰。
那種陰冷的、具有不祥意義的視線要比以往更扭曲些,醞釀着怒氣,對方好像在透過衣物,審視薄葉千春身上是否有她人留下的痕迹,是否背叛自己,又好像在等待着什麼。
……等待什麼?
薄葉千春不知道。
任課老師在教室的前方講着課,教室的後方則有人在不耐煩地交頭接耳着,“那家夥在小聲說什麼啊?像念咒一樣,真是煩死了。”
“喂,你不是不把老師放在眼裡啊,乙骨同學?”
細碎的聲音彙入薄葉千春的耳中,隻留下一個模糊的‘好像有人在說話’印象,不過很快,她奇異地發覺那道陰冷的視線竟移開了。
是離開了嗎?
她立刻暗自松氣,緊繃的心神也松懈了幾分,下意識向同桌靠去。
同桌伸手攬住她,另一隻手則安撫性地牽起她的手,落來的目光如溫柔的水,充滿憐惜:“它走了嗎?”
“好快。”
“它應該沒來得及對你做什麼吧?”
沒有。
薄葉千春緩了幾息才找回一部分力氣,她在同桌懷裡撐起身體,向後看去,隻看到正常的教室後景,幾個正在嘀嘀咕咕的男學生,似乎正在被他們嘲笑、緊緊低着頭在自言自語着什麼的陰郁同學。
沒有任何異常生物。
她再次松了一口氣,重新半趴進同桌的懷裡,開心地說:“它已經走了!”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