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的疑惑,顧念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道:“别這麼看我。”
離憂低頭繼續走路。
幽冥境内,崇山峻嶺,溝壑縱橫。随着兩人越走越深,周圍的草色也越來越濃。
“我們要去哪裡。”顧念問道。
離憂一邊走路一邊回答他:“穿過這個灌木後面就是一座山,先翻過這座山再說。”
從平原草地一路走到山腳下的灌木叢裡,最直觀的感受就是路越來越不好走了。
曲折陡峭,還時不時有些奇怪的植物攔路。
這裡的植物和外界的不一樣,如果說外界的植物多多少少都有些觀賞性,那這裡的植物相比之下就多了幾分攻擊性。
腳邊灌木叢中的枝葉都生的肥美,寬大的葉子還帶有齒輪狀的鋸齒,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蹭破皮膚。
“嘶——”離憂腳腕被拉開一道口子,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了?”後頭的顧念走到她身邊,扯着她的小臂低頭查看傷勢。
隻見她瘦削的腳腕上鮮血橫流,十分刺目。
“這也能受傷?”顧念皺眉道。
“我不就一時沒看好路嗎?”離憂有些不服氣地頂嘴。
她擡頭想給顧念翻個白眼,卻見顧念死死鎖着眉頭,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腳踝。
“幹嘛這麼苦大仇深的。”她抱怨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诶,你幹嘛?”
他忽然在她面前蹲下,寬大的手掌一把握住她的腳腕,眉頭擰得更深了。
“你幹嘛?”她沒好氣地問道。
“還能幹嘛,當然是把你的腳腕折斷。”他雖這樣惡狠狠地說,可手上卻利索地從自己衣擺上撕下一塊布條,三下五除二地綁在她腳腕上,動作毫不含糊,也算不上輕柔。
“輕點,疼。”離憂嘟囔道。
“疼點下回才知道看路。”
“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腳腕上的傷口被綁了一個難看的結,但好在止住了流血。
顧念給她包紮完之後又在她面前半蹲下。
“上來,我背你。”
“不要。”離憂果斷拒絕道。
“也行。”顧念也不惱,道:“想廢條腿的話就自己走。”
好明顯的威脅。
離憂低頭看向自己的腳腕,雖然傷口是有點疼,但也沒有他說的這麼嚴重吧。
顧念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說道:“再深兩公分,腳筋都能被割斷。”
這話說的有些唬人,離憂一時不敢動了。
“還不上來。”顧念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
離憂看了看眼前寬闊的臂膀,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腕。
内心掙紮了一瞬,她還是選擇了攀住顧念的肩膀。
顧念背上一沉,小臂穩穩攬住她的膝窩,起身朝前走去。
離憂有些詫異,顧念平時看着身形瘦削,在他背上卻感覺到罕見的穩當。
顧念背着她朝前走去,大約走了一個小時,他背上沁出了汗,衣物都貼在背上,灼熱的體溫隔着衣物熨在皮膚上,她有些不太自然。
終于,他們走出了灌木叢,走到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平原。
顧念找了塊稍微平坦一些的地,蹲下身子将離憂放在地上,道:
“這裡就是山腳下了,今天先休息,明天再爬山。”
他們大概在幻境裡走了四個小時了,算算時間,外面的世界也天黑了。
他們這樣不停歇地走了幾個小時,兩人都多多少少有些體力不支,更何況離憂還帶了傷,确實應該休息一下,養精蓄銳。
顧念走回灌木叢中,撿回四片片巨大的樹葉,鋪在地上。
這裡的樹葉都格外寬大,一片葉子就能躺下一個人。
顧念在離憂身下鋪了一片葉子,又緊挨着她鋪了一塊葉子,轉身就躺在她旁邊的葉子上,道:
“休息吧。”
說完,他扯過一片葉子蓋在身上。
離憂坐在一旁沒動。
她總覺得有些别扭,她們這樣算不算某種意義上的……同床共枕。
一旁的顧念似乎完全沒有這個顧慮,他随性躺在一旁,手臂枕在頭下。
隻是他長手長腳的,隻躺一片葉子稍顯逼仄。
又過了半小時,身旁的呼吸聲逐漸平穩。
一天的疲勞在此刻翻湧上來,離憂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最終支撐不住,順着困意躺下了。
在幻境睡覺的好處就是沒有在野外生存的顧慮,不用擔心被野獸叼走,也不用擔心夜晚失溫。
這裡雖然不分白天黑夜,但天上沒有太陽,就也沒有刺眼的光源。
離憂這一覺睡得還算安穩,一個夢都沒有做。
一覺睡醒,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顧念已經在旁邊坐了不知道多久了。
顧念安靜的時候一雙鳳眸失去了慣有的桀骜,眼波平淡地看着前方,面色沉靜如水,很難看出此刻在想什麼,緊繃的下颌透露着幾分冷淡,平添了幾分超脫同齡人的成熟。
如果不是一頭亮眼的紅發,基本不會有人将他和混混聯系在一起。
見她醒了,顧念平淡沉寂的眼波開始翻湧。
“醒了,這裡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但在前面的山谷裡有一個瀑布,可以喝點水。”
這是他早起查探環境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