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環着顧念的脖頸,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般。
她語氣裡還帶着哭腔,“顧念,我以為我永遠都見不到你了。”
“你再用力一點真的就永遠都見不到我了。”
離憂松開手,有些委屈地看着他,眼睛中仍有水霧。
顧念看着她眼眶裡的眼淚,喉嚨滾動一下,而後伸手覆在她眼睛上。
他将頭别開,嗓音暗啞道:“别這麼看着我。”
離憂癟了癟嘴,眼淚就淌了下來。
委屈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她毫無形象地放聲大哭:“我找不到你,我以為我永遠都見不到你了……”
顧念在碰到她眼淚的那一瞬間,掌心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猛地彈開,看着面前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離憂,他頓時無錯起來。
“你哭什麼,我不是在這裡?”
離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不利索。
顧念皺眉看着她,如臨大敵。
“要怎麼樣才能讓你不哭了。”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
眼前人抽噎聲漸歇,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似的,說話斷斷續續。
“你不準說出去,丢死人了。”
顧念看着她,笑的有些痞氣,沒應。
離憂瞪着他,無聲地控訴。
顧念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睨着她,“還走不走。”
“走。”
他朝她伸手,離憂抓住他的手借力從地上站了起來。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兩人走出了法陣,繼續向前。
離憂忽然仰頭看他,問:“你怎麼這麼快就走出去時間迷霧了?”
顧念沒看她,“實力使然。”
離憂毫不客氣地給他翻了個白眼,低頭不再看他。
顧念此時低頭看着她的側臉 ,眼神逐漸幽深。
隻有他知道,他差一點就被困在時間迷霧裡了。
他一進入時間迷霧,耳邊便傳來嘈雜的争吵聲和清脆的碎裂聲。
這些聲音幾乎貫穿了他的整個童年,他十分清楚,這是爸媽又吵架了。
他像童年時期的自己一樣,煩躁地掏了掏耳朵,無視周身的嘈雜聲,大步向前走。
盡管他也不知道前路有什麼。
走了一段路,歇斯底裡的聲音依舊沒有消失,疊加着鼎沸的人聲,一直在他耳畔盤旋。
他睜開了眼,卻發現自己在教室裡,周圍的同學圍成一個圈,神色各異,哄笑不止。
他站在人群外面,正好能看到被圍在中間的離憂,而她的對面,站着的也是自己。
從他的視角,剛好可以看到離憂那張即将被人言擊潰卻又固執的臉。
站在離憂對面的那個“顧念”,手中高高舉着一個薄薄的包裝。
在他即将說話的那一刻,顧念立馬沖進人群。
他想阻止從前的自己。
随着他撥開層層人群,萦繞在耳邊的那些嘈雜的人聲也逐漸消失了。
他眼睜睜看着身邊的人逐漸消散,周圍的環境逐漸變淡。
頃刻間,他周圍的環境變成一間寂靜,潔白的病床。
而在他面前的病床上,離憂臉色蒼白,雙目緊閉。
幾乎在他看清離憂的那一瞬間,悲傷如同海上的巨浪一樣呼嘯而過,蒼茫的天氣間隻留下空白——
那是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這種無力感将他的心髒來回啃食後擴散到五髒六腑。
“離憂。”他張嘴輕喚。
病床上的人膚色接近透明,呼吸微不可察,仿佛一張觸之即破的蟬翼。
他甚至害怕這聲輕喚驚擾她。
“不對!”他低頭一陣沉思,忽而擡頭急促地喊了一聲,而後猛然看向病床上的人。
他的心在告訴他:這不對,這不是離憂。
離憂不是這樣的。
離憂身上有一股頑強又倔強的生命力,她不會奄奄一息地躺在這裡。
這不是她,她不會變成這樣。
她分明和他說:“顧念,你一定要走出來。”
她怎麼可能會躺在這裡。
她現在應該在等他出去。
他要出去!
強大的意念在一瞬間爆發,周圍虛幻的世界開始崩塌。
他猛然睜開眼,回到了迷霧森林,離憂躺在他身邊,雙目緊閉的模樣和病床上的樣子重合了。
他心中一陣慌亂,連連叫她的名字,想把她叫醒。
此時的離憂雙目眉目安詳,不為所動。
但顧念知道,她已經逐漸沉溺在過去了。
他一陣威逼利誘,為了把她叫醒,什麼話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