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有一片無憂樹,你愛的人正站在樹蔭中。”神女不急不緩,氣定神閑,“你不想留在這兒嗎?”
離憂蹙了蹙眉,看向顧念的身影。
他正一次又一次地低頭撿起地上的花,此刻清風拂過,樹上的花瓣一顫,便随風飄下,在他身上落了一場花瓣雨。
這是她愛的人?
離憂眼中有一團濃濃的,勻不開的疑惑——愛是什麼?
她需要顧念。在幽冥幻境中,她有些依賴顧念。這就是人人歌頌但又求之不得的愛嗎?
但是——
她深吸一口氣,而後道:“謝謝你的好意,我并不想留在這,我還有更想做的事。”
她想要的,不是維持着看似安穩實際空虛的現狀,她不要在忘憂山上躲一輩子。
她愛的人也不在無憂樹下,她愛的人屍骨無存。
她要找到打敗琮隐的辦法,然後回到現實世界報仇雪恨。
她要找到她愛的人的屍身,讓她沉冤得雪。
神女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惋惜。
她輕輕歎了口氣,似是妥協。
“你想做什麼?”
“如果可以,可否請您告訴我打敗琮隐的辦法?”
離憂看着她,有些忐忑地期待。
忘憂神女真的知道世間所有事,還會願意告訴她嗎?
“琮影……”她想了想,道:“他現在有不死不滅之身,是因為他吸食了一個凡人的命格,而這個凡人,是天界戰神的劍鞘轉世。”
“戰神有一把震懾六界的劍,名九幽寒劍,而這劍鞘,則是太上老君專程開爐煉制的,堅硬無比。”
“如果想與之匹敵,隻有用九幽寒劍。”
聽完,離憂的神色有些凝重。
凡人之間的事,怎麼還牽扯到天界了?
她上哪去找天界戰神要九幽寒劍?
神女看破了她的憂心,道:“不用擔心,這世間不隻有一柄九幽寒劍。”
聞言,離憂眼睛一亮。
“九幽寒劍是天地靈氣自主煉化的,與雙生花同生同長于蕩佛礦山之中。”
“換而言之,世界上有兩把九幽寒劍,戰神隻取了一把,而另一把,還在蕩佛礦山。”
離憂眼中重燃希望。
如此看來,還是有辦法對付琮隐的。
“先别高興地太早。”神女悠悠道:“蕩佛礦山中兇險異常,比幽冥幻境有過之而無不及,自開天辟地以來,多少人都想去取那把劍,也就隻見戰神一個人成功過。”
離憂的表情并沒有她預想中的驚恐。
他人傳聞中什麼都難于上青天,沒有嘗試過的事,她不願意聽傳聞的。
傳聞中幽冥幻境也兇險無比,可她還是來了。
她不信傳聞,隻信行者常至,為者常成。
世界上最難辦到的事,永遠是隻想不做的事。
看着離憂臉上掘強的表情,神女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果然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一但認定的事,千方百計也要做到。
不過,背負天命之人就該如此。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離憂道:“幽冥幻境的出口在哪裡?”
“這個麼……”神女在手中幻出一個銀色的長命鎖,遞到她面前,道:“這就是出入忘憂山的法器,隻要催動它,無論在哪裡都可以随時出入忘憂山。”
她看着離憂,有些打趣地笑道:“以後遇見麻煩盡管催動這個法器,來我忘憂山躲躲。”
說完,她便将長命鎖放入離憂的掌心。
離憂看着手心裡這個精緻小巧又十分常見的長命鎖,一時間有些出神。
這個在凡間,好像都是長輩送給小輩保平安的……
“愣着幹嘛,帶上呀。”神女語氣有些不客氣:“這東西有靈氣,你把它帶在身邊,它才能感受你的氣息,這樣你才能催動它。”
還是個認主的寶貝?
離憂覺得有些新奇,短暫地想了一瞬後,還是将它挂在了脖子上。
外觀上看來它就是一個很普通很常見的長命鎖,材質也是很普通的銀飾。
帶上它隻能感覺到一瞬間銀飾自帶的涼意,而後就什麼也沒有了。
沒有想象中靈氣流通的通泰感,也沒有感受到氣息的交換,甚至都不如鶴山上的靈氣。
莫非……天界的寶物都這麼接地氣?
神女似乎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内心戲,兀自說道:“你不留就算了,走之前幫我把花曬好。”
“行。”離憂應道。
三人撿完花後,又背着籮筐回去。
回到家裡,顧念支着梯子爬上樓頂,将花瓣都鋪開曬在樓頂。
等他曬完花下來後,神女悠悠轉身走向屋内。
“自便吧,不送了。”
“謝謝你,再見。”離憂看着她的背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