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頭也沒回地走進了屋内,顧念有些迷茫地問:“要走了?”
“不然呢?還要留下來吃飯嗎?”
離憂有些笨拙地運氣将靈力凝聚在掌心,嘗試催動脖頸上的長命鎖。
所幸這寶器隻是看着有些笨拙,用起來倒是十分順手,離憂隻消輕輕一碰便能啟動。
長命鎖凝結出一個結界将二人包裹在内,一秒鐘後,二人連同這個結界一起消失了。
她們走後,忘憂山上的屋舍農田瞬間煙消雲散,隻見遍地的忘憂花瓣和一絲忘憂神女的靈識缥缈在原地。
周身的結界消失後,離憂和顧念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的單元樓下,身邊場景忽然的轉變令二人都有些許怔愣。
如果不是腳腕還在隐隐作痛,她隻會以為幽冥幻境是一場夢。
“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看着漫天的夕陽,離憂率先開口道。
“行。”顧念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看她,“我先陪你去醫院。”
他險些忘了,她腳上還有傷。
“不用了,我家裡有藥。”
“……那也行,你記得塗,明天再來找你。”顧念道。
離憂看着他,沒有說話。
顧念說完揮了揮手便轉身消失在街道盡頭的夕陽中,離憂站在原地,見他走遠了才轉身上樓。
回到家裡,離憂随意踢掉了腳上的鞋子便癱在沙發上,盯着天花闆發了會兒呆後坐起身在旁邊的書堆裡找那本《沒什麼人知道的六界奇聞錄》。
隻可惜,她将一本書翻到底了都沒找到有關于蕩佛礦山的注釋。
她不禁懷疑神女所說的蕩佛礦山是真實存在的嗎。
但是神女也沒必要騙她。
她皺着眉頭糾結了好一會兒,決定明天上山去找師父問一下。
而後,她将手中的書随手扔到一旁,起身走向浴室。
她擡手擰開水龍頭,随着熱水包裹身體,氤氲的霧氣中,腳腕上的傷口也疼得格外明顯。
腳腕上綁着的布條和傷口中的血肉粘在一起,輕輕一撕便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
等布條被完全揭下來後,傷口也被撕出了新的皮肉,血水流了一地,狹小的浴室裡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
看着滿地的血水,離憂有些嫌棄地“啧”了一身,而後關掉水龍頭,随意套上睡衣,走出了浴室。
腳腕上的傷口還在汩汩地往外流血,血線從浴室蔓延到客廳,神似兇殺現場。
離憂随手拿起茶幾上的袋子,取出裡面的藥胡亂往傷口撒了一些,而後又用紗布将傷口重新纏了起來,打了一個很難看的結。
她盯着那個結看了許久——這還不如顧念綁的。
“算了。”離憂嘀咕了一句,“随便綁綁得了,反正死不了。”
而後将手裡的紗布随手丢到茶幾上的袋子裡。
說起來,這還是周辰給她買的那些藥,當時她嫌麻煩沒用,這下倒是用上了。
實在是腳腕上的傷口太難看了,不包一下止不住血。
應付式的包紮完傷口後,她又癱在沙發上,倦怠感随之而來。
鼻腔裡還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浴室和客廳地闆上還有血沒清理,即便如此,她也依舊覺得這個空間令她感到安心。
她閉了閉眼,胡思亂想着:比起在忘憂山躲一輩子,她還是更願意在這裡躲一輩子。
不過在躲一輩子之前,她先把該死的人送上路才行。
……
一陣疲憊襲來,她閉上眼睛在沙發上睡着了。
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離憂猛然睜眼,拿起手機看着上面寫着的“9:30”,她彈跳起身,單腳跳到衛生間洗漱,半路上還差點被地上的血迹絆倒。
從衛生間出來,她又像隻兔子一樣避開血迹跳到沙發面前,拿起書包就外門外跳去。
等離憂小兔子跳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正好遇上在走廊上守株待兔的周辰。
周辰背對着教室門口站在走廊上,離憂抱着不會被發現的僥幸心理,蹑手蹑腳地走向教室後門。
“過來。”一道森然的聲音在她背後。
離憂動作一滞,緩緩轉身,正好對上周辰漆黑的眼眸。
“老師……我不是故意遲到的……”
離憂想像從前一樣随意找個借口開脫,奈何絞盡腦汁也沒把撒謊的話說出口。
周辰的視線落在她虛浮踩地的左腳上,皺眉問道:“受傷了?”
離憂下意識将左腳往後,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減少關注。
她小聲道:“不小心崴到了……”
周辰的視線從她的左腳轉移到她的臉上。
“去過醫院了嗎?”
離憂遲疑了一瞬,而後點了點頭。
這一瞬間遲鈍引起了他的懷疑。
周辰眼眸微眯,滿是狐疑地看着她。
她的謊言,一如既往的拙劣。
就像一隻不會撒謊但又下意識喜歡将謊言當做保護色的小狐狸。
離憂被他盯得有些不大自然,垂下頭躲避他的眼神。
他的眼睛就像他這個人一樣,一貫帶着冰碴。
每每和他對視,她都莫名有一種被他看透了的心虛感。
他看着她,薄唇輕啟,冷冷地吐出三個字,“去醫院。”
語氣中帶着不容拒絕的強硬。
離憂下意識後退一步,緊緊抓住身後的門把手,搖頭。
周辰的眼神冷峻了幾分,落在她身上像刀子似得。
迎着他的眼神,離憂堅決的又搖了搖頭。
見她進入了防備狀态,周辰氣極反笑;“你跟我倔?”
離憂沒有說話。
她是真的不喜歡去醫院。
一聽到和醫院有關的字眼,她都會想起在往生之門中看見的媽媽臨終前的模樣。
她這輩子就算病死也不會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