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憂頓足,屏氣凝神聽着周圍的聲音。
在洞穴深處,似乎有東西在湧動,不過這動靜是從洞穴深處傳來的,聽不真切。
離憂聽了半響,有些不确定地說道:“……水?”
顧念道:“應該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着,兩人便又向前走去。
走過蜿蜒曲折的道路,耳邊的聲響逐漸清晰。
這奔騰翻湧的,不是潺潺流水又是什麼?
清脆的水聲傳入耳中,兩人俱是一喜。
“有水的地方大概率就有出口。”顧念道。
聞言,離憂沒有說話。
她在意的不是這個。
她在意的是:蕩佛礦山貧瘠荒蕪,寸草不生,若是想要在這裡布陣法,免不得找一個風水寶地來供養陣眼。
所謂風水,有了水才能成局。
現下水也找到了,風水局成,必定是陣法所在之地。
隻要破了陣法,便離九幽寒劍更進一步。
隻是……她又想起了臨行前師父給她占的那一卦。
一輪明月照水中,隻見影兒不見蹤。飛鳥失機落籠中,縱然奮飛不能騰。縱有青龍白虎護,嫁衣他人身上穿。
這卦辭必然都會發生麼?
青龍白虎指的應該是兩個助手,可她此行身邊隻有顧念一個人。
卦辭中的其他判語又要如何應驗呢?
如此想着,她竟隐隐有些期待,腳下的步子也不免快了起來。
見她加快步伐,顧念有些意外,道:“趕着投胎啊。”
離憂沒搭理他,隻一味地快步走向前。
顧念起了勝負欲,也緊緊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拐過一道長長的拐角,視線豁然開朗。
離憂這才發現,兩人剛剛走過的洞穴是一條甬道,而這條甬道通向的是一座巍峨宏偉的地下宮殿。
在她們面前的是宮殿的廣場,寬闊的廣場被一個湖從中間隔開,湖中的水從兩端分流,如同護城河一般将整個廣場圍起來,呈包裹狀。
從上空看,廣場被水池環繞,形似太極圖。
廣場的這頭,是甬道的出口,離憂和顧念站在河邊。
廣場的那頭,便是那座氣勢恢弘的地下宮殿,長階之上的古銅色殿門緊閉,雙龍盤踞在檐牙之上,栩栩如生。
顧念低頭看着面前的河水,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道:“隻能從這條河裡蹚過去?”
“誰!”離憂厲聲呵斥。
顧念聞聲回頭看她,神色莫名:“說什麼呢?”
離憂眉眼淩厲,看向顧念:“這裡有其他人。”
聞言,顧念的神色也謹慎了兩分,頗為忌憚地掃視周圍。
離憂眼神銳利如刀,刮過每一個角落,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可是她剛剛分明聽到有人發出聲音了。
那聲音不是顧念發出來的。
“離憂。”一道清脆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沉寂如水的氛圍。
時念出現在她們面前,眉眼耷拉着,道:“别找了,是我。”
“時念?”離憂皺起眉頭,不悅道:“你跟來幹嘛,趕緊回去。”
時念很不服氣地撅了撅嘴,指着一旁的顧念,控訴道:“他一個凡人都能陪你來,我為什麼不能來?”
面對她的控訴,一旁的顧念頓時來了興緻,抱着胳膊等離憂解釋。
快說!為什麼他可以陪着她?
離憂有些無奈地道:“你們不一樣。”
時念的眸子一暗,顧念的眸光卻亮了起來。
“有什麼不一樣!”時念俏臉含愠,一跺腳,便作勢要死纏爛打:“我不管,他不走,我也不走!”
眼見勸說無果,離憂搖了搖頭,向前走去。
“诶,别往前走!”
身後的時念驚呼出聲,見她叫住。
“離憂,這池子裡面的水可不簡單,不能直接走過去。”
離憂看着她,眼神裡滿是疑惑。
時念走上前,拉着她走到水邊,說:“你看,這水是不是泛着藍光?”
聞言,一旁的顧念也走上前來,兩人雙雙低頭去看那池子裡的水。
水波肥沃,波紋上籠罩着一層柔和的藍光,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确實是,不過……這有什麼說法嗎?”
“當然有!”時念表情有些誇張,道:“中間那個湖,叫泣仙湖,湖裡的水,是天界泣仙的眼淚!”
“泣仙?”顧念有些不解地問道:“是什麼?”
時念眼神中滿是對他的不屑,“泣仙便是收集人世間眼淚的神仙。”
她看着顧念,神色有些倨傲,對于他的無知淡淡嗤笑一聲,而後緩緩道:
“泣仙見慣了人世間的恩怨糾葛,愛恨情仇,也看破了紅塵百味後面的人情冷淡,她的眼淚凝聚了世界上最陰暗的怨念,凡人一旦沾染半分,内心的私念便會無所遁形!”
顧念面無表情地聽完,有些無語:“這也值得你大驚小怪?”
這句話似乎是踩到了時念的痛腳,她跳起身:“你裝什麼啊!我看,這裡最陰暗的人就是你了!”
被怼了的顧念也不惱,看着她不鹹不淡地回了句:“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說什麼呢!誰此地無銀三百兩?你說清楚!”
顧念聳了聳肩:“又沒說你,你急什麼?”
時念被氣得直咬牙,道:“隻有像你這種陰暗的人,還想騙離憂牽你的手,隻可惜,離憂根本不會上你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