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她也不會這麼快就趕回來了。
周辰顧不得此刻的失态,見離憂此刻全須全尾地站在面前,他猛地松了一大口氣,問道:“你在裡面怎麼不回我?”
離憂滿臉無辜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搖了搖頭。
他忘了,她嗓子啞的說不出話了。
周辰的目光移到她的手腕上,眸光一暗。
離憂順着他的眼神看去,才發現紗布上透出暗紅的血迹。
周辰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離憂擡頭看他,滿臉疑惑地搖了搖頭。
——她也不知道是這是怎麼回事,可能不小心扯到傷口了,傷口又裂了。
周辰拿她沒有任何辦法,還得輕手輕腳地将她扶到床上休息。
離憂将頭埋在被子裡,隻露出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想得入神了,眼睛開始反酸,眼眶中蓄滿眼淚她也渾然不知。
看着她充紅的雙目,周辰道:“眨眼。”
離憂回過神來,眨了眨酸痛的雙眼,眼睛中的霧氣消失了。
随着“啪嗒”一聲脆響,房間裡的燈被關了。
黑暗中,周辰道:“休息吧。”
過了這天晚上,在她床前守夜的人變成了張姣。
除了守夜照顧她之外,張姣也在履行心理老師的責任,時不時地和離憂聊天,借機套話想弄清楚她自殺的原因。
然而,這些都是徒勞。
她未曾想到,離憂雖然隻是一個高中生卻有着一顆異常封閉的心。以她的排外程度,隻要聊及任何和她有關的話題,她都會迅速岔開話題或者索性不回應。
張姣不肯輕易放棄,抓準機會就要和離憂展開話題。
離憂也不願妥協,總能四兩撥千斤地将話題轉移。
兩人之間竟也呈現一種詭異又微妙的博弈氛圍。
這樣的氛圍持續了一天一夜,便被傅思茗的到來打破了。
傅思茗提着果籃和大包小包走進病房,把手裡的大包小包一股腦堆在床頭後一屁股坐在床邊,看着離憂驚道:“你怎麼被包成粽子了?!”
因為離憂之前的豐功偉績,她手腕和腳腕上的紗布都加厚了幾層,看上去更像個粽子了。
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隻能朝傅思茗扯了扯嘴角——
你管我。
傅思茗先是爆笑了幾分鐘,然後從床頭的果籃裡拿出一根香蕉,見離憂手腳不能動彈,便由她親自剝開遞到離憂面前。
“吃。”
離憂乖巧地咬了一口。
傅思茗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看上去倒是乖巧多了。”
離憂有傷在身,沒精力和她拌嘴,低頭一口一口地吃着香蕉。
傅思茗沒忍住問道:“馬上清明了,你傷成這樣,我們還能順利去踏嗎?”
離憂沒理。
傅思茗又道:“還沒問你,你這是怎麼傷的?”
離憂依舊沒理。
傅思茗見她幾次三番不搭理自己,怒道:“不是說了我們是好朋友嗎,你現在冷暴力是什麼意思?”
離憂擡頭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傅思茗有些疑惑道:“說不了話了?”
離憂點點頭。
傅思茗撓頭:“那你不早說,我還以為你故意不理我……”她幹笑幾句:“你看這事兒鬧的……”
離憂有些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知道她不能說話後,傅思茗便自顧自說自己的。
“這一個星期我都沒同桌,孤零零地可憐死了,你傷的有多重?要多久才能好?”
“周老師為了你的事焦頭爛額的,感覺他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了,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
“诶,你的手和腳是骨折了嗎?你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
“說起打架,我聽說沈伶和吳勇約架了,你猜為什麼?”
說完這句,她就不再說話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離憂,好像真的要她猜一下沈伶和吳勇為什麼約架。
離憂不語,臉上的表情逐漸凝成一個“?”
“你絕對猜不到,我告訴你吧。”傅思茗迫不及待地給她公布答案:“她們約架是為了你!”
離憂不語,臉上的表情逐漸凝成一個更大的“?”
傅思茗将前因後果悠悠道來:“其實也是吳勇欠的,他聽說你受傷住院了之後非得在班上說你是活該的自找的,沈伶看不慣他就和他對罵起來了,約他下周日打一架。”
“要我說,這才是吳勇活該的,沒見過這種上趕着找打的……”
離憂有些不解。她和吳勇無冤無仇,唯一的摩擦還是在往生之門裡,他至于這樣在背後幸災樂禍嗎?
沈伶又為什麼要為她打抱不平,她們的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還有,她們倆約架,周辰知不知道?以他的負責任程度,怎麼會容忍自己班上的同學公然約架?
傅思茗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她道:“你千萬别想着把這事兒告訴周老師,這些天他醫院學校兩頭跑,班上發生了什麼事他都還不知道,沒人給他通風報信,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
離憂了然:原來如此。
傅思茗又惡狠狠道:“大家都忍吳勇很久了,都想趁此機會收拾一下他。”
從前吳勇作為顧念的走狗之一,沒少在班上橫行霸道,但迫于顧念的淫威,誰也不敢對他發難。
但現在不一樣了,顧念已經退學了,吳勇還是一派不知收斂的混混做派,空有鋒芒卻底氣不足,大家自然不能忍他。
再加上在往生之門裡,他的腦殘發言實打實地給自己拉了一波仇恨,大家都想趁此機會報複回去。
不過,這種有人願意為她出頭的感覺倒是令她心口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