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的時候接了個急診送來的患者，宋應時安排了手術，結束時已經早上九點多了。

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家裡一片冷清，宋應時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感覺好沒意思。

他呆愣了許久，忽然動身把貓碗、貓砂盆、貓玩具等一切陸懸買給小星星的物品全鎖進櫃子裡，彷佛把表面恢複成原樣，他也就能回歸陸懸沒來過的生活。

做完這些，宋應時撥通了莫虹英的電話。

“喂，小時。”莫虹英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這個點打電話，今天休息？”

宋應時開火給自己煮面吃，将手機揚聲器打開放到一旁：“剛下夜班，好長時間沒回去看你們了，我晚上過去吃飯吧。”

“今天晚上啊？”莫虹英遺憾道，“媽媽晚上要去參加壽宴，你爸出差了也不在家。”

“那我明天再回去。”宋應時說。

“等等，你不嫌累的話跟我一起去吧？”

“合适嗎？”

“有什麼不合适的。”莫虹英笑笑，“對方是醫藥公司的老總，和你爸爸有些交情，你去認識認識挺好的。”

宋應時想了想，答應下來：“晚上幾點？”

“八點，你剛下夜班的話，先睡一覺，晚上早點過來找我，一起去做造型。”

“……我就不用做了吧。”

莫虹英笑道：“我兒子是很帥，不過打扮一下精氣神會更好，今晚有不少業内人士，給人留個好印象，對你以後的工作也有幫助。”

“好，我知道了。”

“行，那你去休息吧，晚上見。”

挂斷電話，宋應時把煮好的面撈起來，又弄了點配菜，一個人坐到餐桌旁，沉默吃完。

之後他洗了個澡，躺進被子睡覺，腦中想着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再次睜開眼睛，時間來到下午四點半。

宋應時醒來先看了眼手機，除了工作群，沒有人給他發消息。

無聲歎口氣，宋應時放下手機起床，洗漱完，他從衣櫃裡翻出一套西裝換上。

煙灰色的，剪裁利落，腰線貼合，筆挺的西裝褲下一雙腿又長又直。

宋應時對着鏡子整理領帶，想着一會兒要做造型，便沒有抓頭發，任其自然蓬松，削減了些正式西裝帶來的冷感。

最後換上一雙鞋面有壓紋的黑色德比鞋，宋應時披上大衣，拿起鑰匙出門。

他先去把莫虹英接上，轉而去莫虹英常去的美妝工作室。他被安排在化妝鏡前，麻木地坐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做完了造型。

莫虹英還沒做完，宋應時過去找人，一見到他，莫虹英忍不住跟造型師炫耀：“我兒子，帥吧？”

她的造型師是個畫着濃妝的男人，看着宋應時的一雙眼裡冒着精光：“太帥了，小哥哥，這臉，這腰，這腿，這屁……”

“咳咳。”宋應時幹咳兩聲，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哈哈哈——”造型師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伸出食指挑起宋應時的下巴，“小哥哥有男朋友嗎？”

宋應時眼角抽了抽，偏開頭躲掉造型師的手，他看向莫虹英，發現她竟然在笑。

“媽……”宋應時感覺有點驚悚了，這是一個母親看見自己兒子被人調戲時該有的反應嗎？

造型師追問：“有沒有啊？”

宋應時冷聲道：“沒有。”差一點就有了。

“哦，我有。”造型師說。

宋應時：“……”

莫虹英樂不可支。

從工作室出來，莫虹英對宋應時說：“你剛跟我和你爸說你喜歡男人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你會變成阿佑這樣。”

阿佑是剛剛那個造型師的藝名。

宋應時失笑，他終于知道，他向父母坦白性向的時候，莫虹英是因為什麼陷入苦思了。

“不過阿佑都有男朋友，你為什麼沒有啊？”

宋應時睫毛輕顫，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媽，您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好？”

莫虹英笑了聲：“是不太好，不過我的兒子，在我眼裡肯定比别人優秀。”

宋應時彎了彎唇，在十字路口停下車等紅燈。

莫虹英又道：“媽也不是催你，隻是工作沒有忙完的時候，你要學會勞逸結合，你一個人在外邊，我和你爸不能經常看到你，有個能陪着你的人，我們也放心一點。”

宋應時眼神動了動，手指在方向盤上摩挲了下，盯着紅燈旁的倒計時說：“我有在努力了。”

“哦？”莫虹英眼前一亮。

倒計時結束，宋應時把車開出去，小聲說：“萬一我找的人，有些方面不能讓你和我爸滿意……”

莫虹英沉默了。

宋應時也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莫虹英笑道：“看來是已經有這麼一個人了。”

宋應時抿抿唇，沒反駁。

“你倒是說說，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你覺得我和你爸會不滿意？”

“不是他的問題。”宋應時立刻說，“他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