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捂住了自己的臉。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她一個重度社恐患者,一個習慣了獨來獨往、害怕與人産生過多交集的人,居然會對一個來曆不明、麻煩不斷的“貓少年”産生了……依賴?
這太可怕了。
她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想去喝杯水冷靜一下。
客廳裡很安靜,隻有她赤腳踩在地闆上發出的細微聲響。
她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卻沒有立刻喝,而是端着水杯,鬼使神差地,朝着走廊盡頭那個小小的儲藏室——現在是白槿的“卧室”——走了過去。
【我……我就是去看看他有沒有踢被子!對!就是這樣!他睡覺不老實,萬一着涼了怎麼辦?畢竟他現在是人類的身體,抵抗力肯定不如貓的時候好。我這純粹是出于人道主義關懷!絕對不是因為我想他了!絕對不是!】
許諾在心裡給自己找了一萬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後蹑手蹑腳地走到白槿的房門口。
房門沒有完全關嚴,虛掩着一條小小的縫隙。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地推開了一條更大的縫。
房間裡沒有開燈,隻有窗外滲透進來的、稀薄的月光,勉強勾勒出室内模糊的輪廓。
白槿蜷縮在她鋪的地鋪上,身上蓋着她那床舊但柔軟的薄被。
他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勻而綿長,那熟悉的“咕噜咕噜”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許諾松了一口氣。還好,被子蓋得好好的。
她借着月光,仔細打量着少年熟睡的側臉。他的眉眼舒展,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做一個甜美的夢。
白金色的發絲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幾縷不聽話地垂落在飽滿的額頭上,更顯得他純淨無害,像個不谙世事的天使。
看着他這副安詳美好的睡顔,許諾心中的那份空落感,似乎被一種更複雜、更柔軟的情緒悄悄填滿了。那不僅僅是習慣,也不僅僅是責任感,更像是一種……悄然滋生的、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羁絆。
她慢慢地蹲下身,動作輕柔得像怕驚擾了蝴蝶的翅膀。她伸出手,想幫他掖好被角,又怕吵醒他。
指尖在距離他臉頰隻有幾厘米的地方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地落在了他散落在枕邊的、柔軟的白金色短發上。
發絲的觸感細膩而冰涼,帶着他身上特有的、幹淨的氣息。
【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家夥。】許諾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但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
就在她起身離開的時候,異變陡生!
原本熟睡的白槿,身體突然毫無預兆地劇烈抽搐了一下!他緊閉的眼皮下,眼球開始快速地轉動,眉頭也緊緊地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痛苦而掙紮的表情!
緊接着,他猛地張開嘴,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充滿了極緻恐懼和絕望的——
“喵——!!!”
那聲音不再是平日裡撒嬌或好奇時的軟糯貓叫,而是像瀕死的野獸發出的最後哀鳴,凄厲而絕望,瞬間劃破了深夜的寂靜,讓許諾的心突然一驚!
而她回頭一看,地鋪上的少年,此刻正劇烈地抽搐着,像一條被抛上岸的魚。他身上的薄被早已被蹬到了地上,穿着許諾那件寬大T恤的瘦削身體蜷縮成一團,雙臂緊緊地抱着自己的頭,喉嚨裡發出一連串壓抑而痛苦的嗚咽聲,間或夾雜着那種令人心悸的、變了調的貓叫。
他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臉上滿是冷汗,嘴唇也因為恐懼而失去了血色,微微張開,無聲地翕動着,仿佛在呼喊着什麼,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