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他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好痛苦!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噩夢!】
許諾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着,又酸又悶。她顧不上多想,也顧不上害怕,幾乎是憑借本能,幾步沖到地鋪旁,跪了下來。
“白槿!白槿!你怎麼了?!”她伸出手,想去碰他,又怕自己的觸碰會讓他更加痛苦。她的聲音因為緊張和擔憂而微微發顫。
少年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靠近,依舊沉浸在那個可怕的夢魇之中。
他的身體抖動得更加劇烈,嘴裡發出的嗚咽聲也帶上了明顯的哭腔。
他開始胡亂地揮舞着手臂,像是在驅趕什麼看不見的敵人。
“别……别過來……走開……好痛……”他斷斷續續地、含糊不清地呓語着,聲音破碎而絕望。
許諾看着他這副模樣,她不再猶豫,伸出手,輕輕握住了他那隻正在半空中亂抓的手。
他的手冰涼刺骨,手心裡全是冷汗,而且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白槿,是我,許諾。”她将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試圖通過掌心的溫度和力量,傳遞給他一些安撫。
“别怕,有我在。隻是做噩夢了,沒事的,沒事的……”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像羽毛拂過水面,帶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幾乎可以稱之為“溫柔”的情緒。
【我在幹什麼啊?!我居然在安慰一個來路不明的家夥?!而且還用這種……這種哄小孩的語氣?!許諾你清醒一點!他可能會咬你啊!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很可憐沒錯,但萬一……】
白槿似乎感受到了她手掌的溫度,也感受到了她聲音中那份奇異的安撫力量。他胡亂揮舞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雖然身體依舊在輕微顫抖,但不再像之前那樣劇烈。
他那雙緊閉的眼皮下,眼球依舊在快速轉動,但頻率似乎減緩了一些。
他反手握住了許諾的手,力道大得驚人,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許諾的手背,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許諾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沒有掙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心裡那份冰冷的恐懼和絕望的顫抖。
“不……不要走……”他再次發出含糊的呓語,聲音裡充滿了極緻的恐懼和依賴,“好黑……好冷……”
【好黑?好冷?他夢到什麼了?難道是……他變成人的那個過程?還是他當流浪貓時的經曆?真是……想想都覺得可憐。】許諾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另一隻手輕輕地覆在他的額頭上,拭去他額角的冷汗。他的皮膚燙得驚人,像是在發燒。
“我不走,我就在這裡陪着你。”
許諾的聲音放得更柔,更輕,像是在對他保證,又像是在對自己催眠,“别怕,白槿,隻是夢而已。夢醒了,就好了。”
她一遍遍地重複着這些簡單而蒼白的安慰話語,同時用拇指輕輕摩挲着他緊握着自己的那隻手的手背,試圖讓他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更漫長的時間。
白槿身體的抽搐終于漸漸平息,緊蹙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呼吸也從之前的急促不穩,變得稍微平穩了一些。他握着許諾的手的力道,也終于松懈了下來。
他似乎……從那個可怕的噩夢中掙脫出來了。
他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雙翠綠的貓眼,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帶着未散盡的恐懼和水汽,像兩顆被雨水打濕的、驚魂未定的寶石。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有些茫然,似乎還沒有完全從夢魇中清醒過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許諾,看着她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擔憂和關切,看着她被自己抓出幾道紅痕的手背,眼神漸漸聚焦。
“許……諾?”他聲音沙啞地開口,帶着濃濃的鼻音和一絲不确定。
“嗯,是我。”許諾對他露出了一個安撫性的笑容,盡管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你做噩夢了,現在沒事了。”
白槿看着她,又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眼神中的茫然漸漸被一種更深的依賴和恐懼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