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小男孩眼底的恐懼和絕望太過于刺眼,他下意識閃躲了一下,他并不想做一個小孩的爸爸。
但他腦子現在想思考就會變成一片漿糊,也不知道自己該是誰,說不定自己這條件反射的家暴就是打兒子打出來的?
“我是你爹?”
安東指着自己鼻子,一詞一頓,他居然有兒子?
一邊點頭,布洛克一邊痛哭流涕:“你是我親爹。”
男人猶疑的看着小男孩,他蹲在他面前,似乎是在思考這個說法的可信程度。
完了,還是要被殺了,海岸邊是個很好的抛屍地點,其實也不用遮掩,沒有人會在意一個貧民窟裡妓女和賭棍的崽子的生死,布洛克蜷縮在地上,閉上了眼。
安東伸出手,在小布洛克看來,就像是死神的鐮刀揮向了自己的脖子,他吓得尿褲子了,可是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男人的手按在他的頭頂,試探着摸了摸。
似乎并沒有感受到那股濃重的恐懼,這個可怕的怪人隻是一直用那雙空洞冰冷的藍眼睛盯着他看,然後忽然笑了一下。
浸濕的金發和腐朽破爛的軍裝本該讓男人像個海妖,因為他有一張應該出現在時尚雜志上的臉,小布洛克隻覺得這一笑讓自己心尖都顫了顫,怕的。
像是忽然有了目标,安東對這小子很感興趣:“史蒂夫,起來。”
手還被匕首釘在地上,布洛克痛苦的渾身冒冷汗,但看起來這個怪物般的變态男人并沒有打算立刻殺了自己,于是他一邊慘叫一邊自己拔出匕首站起來,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然後道歉:“對不起,爸爸,我尿褲子了。”
安東就像是沒看到小男孩濕漉漉的下半身一樣,從他身上撕了一塊布包了一下被貫穿的手心。
布洛克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他的手已經完全腫起來并麻木了,更讓他害怕的是眼前的男人好像精神不正常,看向自己的眼神詭異的慈愛。
這一幕太驚悚了。
“我是你爹,對吧?”
安東僵硬的歪了歪頭,太久沒活動,他的骨骼發出古怪的響聲,嘴角咧開笑,直勾勾的俯視他,堪比從海底爬出的亡靈。
咦…
小孩抓着自己手腕,也不敢跑,他确信這人能追上自己,剛才腦子抽風幫自己包紮誰知道是不是想先給希望再讓自己落入更深的絕望?隻好先順着他的話:“對,你是我爹。”
很上道嘛,安東對布洛克的态度似乎還算滿意:“走吧,帶我回家。”
這變态居然較上真了?!布洛克瞬間僵硬,腦子一片空白,媽媽還在家裡,又見男人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平靜地重複命令:“走。”
布洛克明白自己現在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他知道這個男人随時可能殺了自己,隻能硬着頭皮帶路,祈禱回到家附近人多也許可以找點幫手對付這個怪人。
他們貧民窟的本地□□可不是吃素的!
穿過茂密的灌木和垃圾堆,安東跟在他身後,一直觀察着面前的小崽子,雖然他腦子還是空空的,充滿了奇怪的不甘和憤怒,但這孩子既然叫自己爸爸叫得那麼真心實意,他開始疑惑,自己之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為什麼這個孩子會喊他爸爸,為什麼他能那麼恐懼自己,還想拿棍子偷襲自己?
走到熟悉的貧民窟,雖然接近傍晚,但并沒有多少人,街邊的酒鬼互相推搡着,嘴裡吐着髒話,幾個站街的女人穿着并不合身的衣服在路邊攬客。布洛克悄悄摸摸給人打暗号表示有外來且有威脅的人來了。
發現他的小動作,安東隻是冷笑一聲,沒有阻止,他就這麼看着那些渾身酒氣和馊味的男人們拿着酒瓶和匕首,搖搖晃晃的向他走來。
布洛克趁機扭頭就逃回了家裡,想叫自己媽媽快躲起來,就見舊木闆間露着兩雙腿,他媽媽正在工作,他剛進狹小簡陋的卧室就被顧客一腳蹬出來,已經習慣了濃郁的香水味和某種怪味。
…
不好意的家夥們圍了上來。
安東飛快握住了抓着刺向自己後腰匕首的敵人手腕,輕松把武器奪過來,他反手刺進了那個男人的肩膀,又接掃腿,男人慘叫着倒下,他對着腦袋一腳下去讓鮮血和腦漿濺得到處都,就像踩西瓜似的。
人群靜默一瞬,但很快整個貧民窟狹窄肮髒的街道裡熱鬧起來,見有挑事的,本地幫派成員們拿起了武器湧了過來。
安東看着越來越多的人,眼裡隻有洶湧的冰冷殺意,他聞到血腥味,心裡泛起一種莫名的興奮,他潛意識知道,這是不正常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但在鮮血和暴力中,安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好像這就是他應該做的,他要解決掉所有敵人,讓所有能喘氣的家夥跪在他面前,給他道歉,至于為什麼道歉,他不記得了。
安東屠殺着所有向他發出挑戰的敵人,他們的武器對安東無法造成任何傷害,因為他們的招式根本落不到男人身上就被擋住,子彈也隻能打在被當人肉盾牌的自己人身上。
對方簡直是變态,明明可以搶走槍,但偏偏對冷兵器情有獨鐘。
更有不少倒黴蛋被男人徒手捏爆腦袋,他們哀嚎着倒下,鮮血和斷肢四濺,染紅了貧民窟的臭水溝,槍聲四起,在黃昏時安靜下來。
“我兒子呢?”他捏着最後一個幫派頭目的脖子:“就是給你們報信的小子。”
“…布洛克·朗姆洛…嗎…在…那邊十六号…求您别——”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安東利落捏斷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