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記憶很混亂,有些東西他記得,有些東西他完全忘了,他太想記住一切,一不留神被多元宇宙的信息弄混,以至于無法判斷什麼是他真正想找到的過去。
發現他狀态不對,布洛克歪頭觀察了一會老爸的眼睛,哦,空洞無神,是犯病了,這個時候無視他就好。
吓死他了,原來隻是犯病呀,還以為是美隊假粉。
過了一會,安東終于緩過來,開始檢查他自己到底還能記住什麼,剛剛從亂糟糟腦瓜子裡扒出來的信息顯不符合事實,安東無視了卡特隊長這種奇怪的事。
做好他們的晚飯,布洛克從廚房出來發現他眼神清澈了,松了一口氣:“我想美國隊長是男的,對嗎?”
試探一波看看恢複正常沒有。
安東看了他一眼,淡定:“對。”
舒坦了,布洛克超擔心安東跟他争這個,他簡直無法容忍與異端共處一個屋檐下。
因為争辯美國隊長,所以晚飯吃的很晚,等吃完了安東才想起來問布洛克:“你學到哪了?”
是被學習支配的恐懼,布洛克輕飄飄的撒謊:“乘法,還有一些拉丁語……”
安東瞬間想起一個癱在書桌前的背影,不信任他:“給我做題。”
不是,真的變聰明了?!
布洛克保持鎮定,慢吞吞的扭動着往門口挪:“沒問題,爸爸,我先去把明天的菜買了……”
安東把他拎回來,他力量很大,按住布洛克的肩膀。
救救救一下——
布洛克試着掙紮了一下,感覺像肩膀被液壓鉗夾住似的,沮喪的坐在桌子前拿出自己的作業。
其實他不習慣學校生活,他和别的小孩玩不到一塊去,那些小孩不知道從哪聽說他撿廢品賣的事,都孤立他,還嘲笑他看美國隊長漫畫這種過時東西,要不是怕打人被請家長,他一定要給他們點顔色看看誰才是老大。
被盯着做題,真·文盲布洛克比當年的約翰還痛苦,上課他倒是有試過聽,但很快就會走神魂飛天外,想漫畫,想逃學,想偷東西,想自由……就是不想數學題。
小孩裝模裝樣的伏案寫寫畫畫一副很忙碌很用功操作很複雜的樣子,以期望騙過安東。
布洛克對安東的刻闆印象其實還停留在海灘時的落魄暴力。
他想安東應該就是個打架比别人兇,還多會兩門語言,喜歡吹牛皮裝逼的精神病文盲,不然也不會淪落到在工廠當保安,或者無依無靠被沖到沙灘上。
假設安東也是文盲,那一定看不懂自己的操作——這可是小學最難的乘法哎。
看他一通操作裝逼給安東看,絕對能蒙混過關!
小崽子抓耳撓腮的樣子有意思,安東看了一會,問他:“答案是什麼?”
我他媽怎麼知道答案是什麼,還問我,說得好像你懂小學數學似的,文盲老爸!
布洛克非常嚴肅的回頭看了他一眼:“爸爸,這是個很難的題,你不要打擾我思考,我正在算,數學是一門複雜深奧的學科。”
安東了然,意味深長的盯着他看了一會,布洛克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總感覺被看穿了,一定是錯覺。
但也沒辦法,自己裝的逼,必須裝完。
要是被安東發現自己花他的錢不好好學習,真的會被手撕成肉條團吧團吧扔去太平洋。
布洛克端着嚴肅的小臉,從兜裡摸出一副眼鏡,煞有其事的戴上,推了推鼻梁的眼鏡架,在桌前時不時俯仰,吸氣,發出意味不明的嘶嘶聲。
手也在草稿紙上滑動,快速寫着和題目風馬牛不相及的加減符号,很有氣勢。
布洛克相信自己一定能唬住大概率是暴力文盲的安東。
比不上佐拉霍華德厄斯金,但好歹也曾是九頭蛇優秀工程師的安東開始有點懷疑布洛克的智力。
他錯亂的是對人和事的經曆記憶,而不是失去了知識和能力,把小崽子扯過來,看見他的草稿紙,上面一堆亂七八糟的符号:“……三乘三需要這麼多計算過程嗎,你眼鏡哪來的?”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失策,安東難道會乘法這種精妙絕倫的東西?!
布洛克如墜冰窟,硬着頭皮繼續裝逼,回憶老師上課念叨的東西:“爸爸,你不懂,數學就是需要一步步推導……眼鏡是我撿的。”
安東啪的把眼鏡從他鼻梁上摘了下來。
其實是從有錢的同學那裡偷的,他就是想裝逼給安東看,在這種關鍵的決定生死存亡的時刻唬住安東,但當然不能說,現在說怕是火上澆油。
布洛克清了清嗓子,指着草稿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