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就一直盯着他，分明是半合着，卻像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開個洞。

你為什麼就不肯跟我去死呢。

埃爾文面無表情的捏緊槍，摟着愛人。

怎麼這麼固執呢？

就不能老老實實結束這一切嗎，和他一起安息吧，還掙紮什麼。

“不疼嗎，安東，不想讓大哥陪你一起到最後嗎？”

于是埃爾文把槍抵在安東的胸口，他實在受不了了：“休息一下，好不好？”

安東很輕的搖搖頭，一邊嗆，一邊靠着他大顆大顆的掉眼淚，扒拉他的手，不讓他開槍，他也就沒能扣下扳機。

算了。

埃爾文松開了槍。

天空航母總控台上幽藍的光在倒計時，還有十九秒能開始和洞察衛星對接。

他們還有十秒。

也不對，炸毀的隻是引擎，算上航母下墜的時間，他們至少還有十多二十秒。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埃爾文發現他咳得很厲害，抓緊了他的衣服，像隻垂死掙紮的獸，拼命想把血咳掉，越掙紮，血流得越多，于是他隻能抱緊他。

“等會兒就不難受了，很快就不難受了。”

“睡一覺，安東，什麼也别想了，睡一覺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埃爾文笑着把臉埋在他頸窩，欣慰的沒有感覺到脈搏。

……

但他還不能睡。

不能死。

安東感覺到了失重，總控台彈出一連串警告，爆炸已經在很遠的引擎室發生了。

最後一架天空航母在離衛星約摸差九秒就到的距離停止了上升，這艘九頭蛇最前沿科技的造物被地心引力毫不留情的拉向地面，宇宙中數不清的文明因此在未來得以延續下去。

他們跟着航母下墜，不出意外這艘航母會砸向三曲翼大樓，也可能是旁邊的水裡，這個高度掉下去其實結果都一樣。

“哥。”

使勁兒咳了好一會兒，安東總算把礙事的血流幹淨了，他隻感覺到自己終于可以說話了，而不是咕噜噜吐泡泡。

埃爾文平靜幸福的表情裂了，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着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九頭蛇遭了這麼多罪，我來晚了。”

在航母墜毀的最後一刻，沒有溫度的身體掙脫了禁锢，安東一把把埃爾文撈進懷裡抱住，擋下爆炸和沖擊。

“哥，你真的是一隻小貓咪。”

區區打偏的小槍傷。

殺不了他。

這一回絕對能兩全！

安東堅信這一點，他覺得自己的邏輯無懈可擊。

大哥愛他，不會舍得打死他，所以自己沒受緻命傷。

還沒死，還能思考。

所以他還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