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陶喜稍顯疑惑,王阿姨道:“這房子我今天租出去了。”
不等陶喜問起,王阿姨走近一步,聲音低了些,“我和你叔在這住了大半輩子本來是舍不得租出去的,想着留個念想。但今天有人找到我說他們那有客戶想租我們的房,我本來要拒絕的,可你猜怎麼着,人家一簽就簽五年,一次性付款,給的租金也超過我的預期了。”她往家裡一指,“估計那邊也是個講究人,說是我們原本的家具都不用,讓我今天之前都清理出去。”
王阿姨聲音更低了,“給了不少錢呢。”
懂了,有錢人。
不過出手這麼大方,怎麼就租在這個小區?
是看上小區沒有電梯,還是看上設施陳舊一年到頭都在修修補補?
有錢人的世界終究是她不懂了。
陶喜雖然心中困惑,但也隻是在心裡想了一下。
她與王阿姨道别,回家之前聽到對方不知跟誰說,“估計過幾天人就搬進來了。”
在玄關換鞋時,陶喜的手機響了。
是楊青溪。
她接起電話,對面的聲音穿透力十足地傳過來,“寶貝,我過兩天就回來了,想我了沒?”
楊青溪是陶喜閨蜜,兩人大學是舍友,又同是絡川市的人,秉性相投,自然而然關系越來越好。
這幾天楊青溪請年假去外地旅遊了,去之前她極力勸說陶喜與她一起去,但因為陶喜當時還在荒城駐唱就沒有成行。
陶喜換上拖鞋,摁了免提,正要回複楊青溪,忽然發覺什麼,咦了一聲。
楊青溪立刻問:“怎麼了?”
陶喜走到茶幾前,俯身去看,隻見插着向日葵的塑料瓶此時橫倒在茶幾上,隻剩下根莖勉強還插在塑料瓶裡。塑料瓶裡的水灑了大半,将半張茶幾洇濕,水順着茶幾留下,地面也積起一團水漬。
“哦沒什麼,我的花瓶倒了。”
楊青溪:“花瓶......你養花了?”
陶喜:“對。”
楊青溪:“你之前不是說養花這種精細活你幹不來嗎?”
陶喜看着此時躺在茶幾水漬裡的向日葵,花瓣看着比早上出去的時候又蔫了一些,濃墨重彩的顔色也淡了幾分。陶喜想了一下,發現這件事很難解釋,“養着試試看。”
楊青溪噗嗤一樂:“你連養活自己都費勁兒,能養明白花?”
陶喜:“養不明白......花瓣掉得差不多了,眼看就快入土為安了。”
躺在茶幾上的洛舒宴氣若遊絲地想,“入土為安?要不是因為要去救你化了人形,我至于狼狽至此?”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化成人形耗費太大,從醫院回來後他本該休養生息。
可那些跟着陶喜的花粉将她遭遇危險的信息傳來時,他無法置之不理。
看到攔下陶喜的男人走遠,在陶喜整理衣服的間隙他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于是立刻施展瞬移回到這裡,将身上的衣服藏好後他在不可控制的情況下變回向日葵,不小心将塑料瓶打翻。
他對身體的掌控感越來越差了,想到這裡,洛舒宴心中蒙上一層陰翳。
而電話那頭的楊青溪更樂了,“好端端的去禍害花花草草,辣手摧花啊你。”
陶喜将手機塞到外套兜裡,從衛生間拿來抹布,“我有什麼過錯,不過想給所有花花草草一個家罷了。”
在楊青溪打趣之前,陶喜說:“今天我見到吳單了。”
“什麼?!”
陶喜将這兩天的遭遇跟楊青溪撿重點講了,等她說完,楊青溪忍不住破口大罵:“吳單那個傻逼!他怎麼不去死一死呢?!媽的這麼多年陰魂不散,一份酒吧駐唱都得給你攪黃,他今晚糾纏你的行為簡直是可以報警的程度!這輩子沒見過這麼惡心的東西!跟孟京凡鎖死吧這對狗男女!”
激情輸出一通後,楊青溪深深喘了幾口氣,“你這體質,怎麼這麼招小人?”
陶喜沉思一秒,認真地說,“你說我去廟裡拜拜有用嗎?”她頓了一下,“或者我給他做個紙人,天天用針紮,給他輸送一波來自玄學的傷害?”
楊青溪就知道陶喜又在跑火車了,這麼一打岔,她原先極度的憤怒沖淡一些,想起什麼,“你說今晚吳單騷擾你的時候有人救了你?”
陶喜已經清理完茶幾和地上的水,她給塑料瓶裡接了大半瓶水,握住向日葵的莖稈正要插進去,手裡動作忽然一頓,“嗯。”
楊青溪來了興趣,“是個什麼樣的人?”
陶喜:“男人。”
楊青溪:“多大年紀?帥嗎?”
陶喜:“二十多的樣子。”
陶喜回想起在微光裡那道高挑的身影,她的記憶力一向不怎麼樣,此時那人站在陰影的模樣卻依舊曆曆在目。
秀挺的鼻梁、陷在暗處但卻漂亮的眼眸......
陶喜:“帥的。”
想了想,覺得形容的不夠準确,“超級帥的。”
被她舉在手裡當面誇的洛舒宴:“......哦。”
雖然我“超級帥的”,但你捏我的力氣能不能小一些?
陶喜說完,将向日葵插回塑料瓶。
楊青溪拉長聲音“唔”了一聲,“你竟然用‘超級’?我開始感到好奇了。所以你加救命恩人的聯系方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