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過幾次。”洛舒宴望了過來,“這個音樂節知名度不算太高,即便是周末人也不會太多。”
怪不得。
陶喜四顧看去,與那些大型廠牌的音樂節相比,這裡人流量确實一般。
但人不多也就意味着觀看體驗會好不少。
他們來得這麼晚,尚且能在靠近舞台的地方找到位置。
周圍偶爾飄來食物香氣,陶喜想起洛舒宴晚上因為她的事并沒吃上飯,環顧四周看到擺在遠處的美食攤,對洛舒宴說,“我去那邊買點吃的,你有沒有想吃的?”
剛問完,陶喜想起洛舒宴逆天的忌口清單,立刻改了口,“你跟我一起去吧。”
陶喜與洛舒宴一道走過四十元一份的牛肉飯攤位、三十六元四串的關東煮攤位、以及三十九元一個的雞肉堡攤位,表情逐漸失控。
果然,無論是什麼音樂節,裡面的食物都貴得喪心病狂。
每經過一個攤位,陶喜就會問一下洛舒宴,“這個你想吃嗎?”
洛舒宴接連拒絕了她三次。
攤位并不多,隻剩下一個粥攤和炸串攤。
陶喜手指從炸串攤挪到粥攤,“那這兩個呢?”
洛舒宴目光從兩個小攤掃過,面色毫無毫無波瀾,陶喜心道:“看來依然沒有我們豌豆王子想吃的食物,真挑啊。”
下一秒,洛舒宴的視線落在粥攤的招牌上,“銀耳蓮子粥。”
陶喜屁颠屁颠湊上去,“好,我買單。”
掃了碼,付完款。
陶喜将粥遞給洛舒宴,自己則倒回前面的攤位要了一份關東煮。
三十六元,四串。
付款的時候,她聽到身後的洛舒宴從胸腔壓出一聲幾若無聲的笑。
她扭頭,疑惑望着洛舒宴。
洛舒宴目光清淩淩的,帶着些微末的光澤:“很少見,有人付錢付出了視死如歸的風采。”
陶喜回以微笑,“人這一生最悲傷的不過是,人活着,錢沒了。”
攤主在這時吆喝道:“最悲傷的這位顧客,這是你的關東煮。”
旁邊排隊等待的客人發出低低的笑。
陶喜面不改色接過,低頭聞到關東煮冒出來的熱騰騰的香氣:“謝謝。”
片刻,又沖着攤主補充了句,“真香。”
笑聲再度響起。
往回走的時候,陶喜又買了一大杯冰鎮啤酒。
澄黃的酒裝在透明的杯子裡,表面浮着一層冰塊,小麥的香氣撲鼻而來。
陶喜咕咚喝了一口,冰爽的香氣裹住舌尖,她愉悅地彎起眉眼,而後對洛舒宴晃了晃酒杯,“可惜你要開車,不能喝。”
她眸中有星光閃閃,在暗色中璀璨奪目。
洛舒宴凝眸看了片刻,不着痕迹挪走視線。
他說,“我不喝冰的東西。”
陶喜愣了片刻,視線落在他手裡握着的冒着熱氣的銀耳蓮子粥。
她怎麼一點都不意外呢。
陶喜自顧微笑:“哦,的确合情合理。”
畢竟是豌豆王子,怎麼能喝冰的?
話又說回來,像他這樣極緻挑食的人,怎麼還能長這麼高。
蒼天不公。
陶喜喝着啤酒,偶爾回頭朝慢條斯理啜飲銀耳蓮子粥的洛舒宴看上一眼。
等他們再度回到舞台正中的空地,一段密集的鼓點劈開了空氣。
下一組樂隊出場了。
無數簇射燈從舞台掃下,轟鳴的前奏後,樂隊主唱從噴霧中跳入台前。
男主唱戴着發帶,頭發朝後梳起,野性難擋。
一開口,是極具煽動性的嗓音。
全場的觀衆瞬間被點燃,肢體扭動,耳膜發痛。
音響将聲音擴大,陶喜的胸腔在音響的帶領下顫抖着共鳴。
她左手抱着關東煮,右手握着啤酒,跟随節奏晃動。
陶喜的肢體實在算不上靈活,晃動間動作很是大開大合,洛舒宴眸光不時看過去,見她及肩發絲在光線中飛舞,見她圓圓的眼眸有着與平時大相徑庭的亮色,某個時刻,他清冷的瞳孔裡浸了些暖色。
在震天的音響聲中,洛舒宴指了指陶喜。
正沉浸式搖擺的陶喜微微一愣,邊搖邊說,“怎麼了?”
可是她正常的說話聲完全淹沒在音響聲中,如泥牛入海。
洛舒宴再度指了指她的手,陶喜愣了一下,随後将手裡的涼啤酒遞了過去,她扯着嗓子,靠近洛舒宴:“你不是說你不喝冰的嗎?”
她猛然靠近,近到能聞到洛舒宴身上的一股清香。
類似于植物根莖的幹淨、清澈的香。
莫名的讓陶喜嗅出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而洛舒宴頭微低,他們同時向彼此靠近,直到陶喜的吐息擦着洛舒宴耳邊的碎發,她才驚覺此時的兩人離得有多近。
她連忙後退一步。
洛舒宴卻似沒有察覺到陶喜的慌張,側過身,大衣擦過陶喜的衛衣,在她略不自然的注視下,捏住她另一隻手握着的關東煮,拿到自己手裡。
陶喜手一顫,捏着啤酒杯的手緊了緊,裡面的啤酒從杯口溢出,裹着涼氣鑽進陶喜手中。
哦,他要幫自己拿關東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