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溪似乎沒反應過來,語氣并不确定地重複:“向日葵......出事了?”
陶喜的手指絞在一起,手心起了一層薄汗。
對,出事了。
它忽然之間、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飛了。
連日來圍繞着那朵向日葵發生的種種怪異現象盤旋在陶喜腦海中,她一張口,便要對楊青溪和盤托出。可是說出口的一瞬,有一個離奇但卻不容忽略的念頭将千絲萬縷的想法按住,讓陶喜生生轉了話頭,“對,我養的那朵向日葵它......花瓣和枝葉都枯了。”
話筒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楊青溪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無語,“就這?”
陶喜被自己咽下去的事實哽住,從嗓子裡壓出了一個字:“嗯。”
楊青溪再度無語:“你為了一朵花,一朵向日葵難過?”
陶喜腦子快速轉動,心猿意馬地往下解釋:“我養的那朵向日葵你來我這裡時看到過的,它比别的向日葵都好看,香味也更好聞。”
楊青溪語氣透出不理解:“我昨天去你那根本就沒注意到那朵花,況且向日葵不都長一樣嗎?”
“但我養的那朵獨一無二。”
“哦,你那朵可真是高貴。”楊青溪皮笑肉不笑地問,“需要我為你逝去的向日葵送幅挽聯嗎?就寫‘千古流芳’?”
“那也行。”
楊青溪送給她一個字,“滾。”
在确認陶喜的确沒有因為梁以誠的事而過多傷懷後,楊青溪的情緒松弛下來,她在那邊打了個哈欠,問陶喜,“你今天是不是要去排練?”
“對,明天要正式演唱,今天下午要在餐廳營業之前跟樂隊磨一下歌。”說到這裡,陶喜看了眼手機屏幕,發現自己該走了,“我要出發了。”
與楊青溪挂斷語音,陶喜站起來,将睡褲上的褶子抻平。
她搓了搓臉,極力讓自己不去想那朵向日葵的事,而後往地鐵站走去。
抵達晚來音樂餐廳時,林雪娜和朱煜就站在下沉音樂廳近處。
林雪娜穿着小香風外套配黑短裙,拿着一打資料正在跟朱煜交代什麼事,看到陶喜的一瞬,眼神下壓,在她的睡褲上停了足足三秒,眼中的疑惑呼之欲出,“你穿了件什麼東西?”
朱煜也回頭,視線落在同一個地方,半晌:“睡衣?”
陶喜盡量讓自己笑容得體,“出門太急,沒來得及換。”
林雪娜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這世間沒有一個你在乎的人嗎?你穿成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陶喜垂眸思索後認真回答,“這樣穿好就好在,很舒适。”
“......”
林雪娜深深地看了陶喜一眼。
見對方一本正經,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什麼問題,林雪娜嘴角一抽,一字一頓,念陶喜的名字:“陶喜。”
陶喜的視線轉了過來。
林雪娜眼尾下壓,帶着無語的神色,“你讓你的老闆和其他人感到不舒适了。”
陶喜神色嚴肅,随後認錯認得真情實感:“抱歉,老闆。”
語氣滿分。
态度滿分。
可是林雪娜就是聽出了一股油鹽不進的敷衍。
林雪娜目光隐隐帶着威脅,“以後再這麼穿我會考慮親自把你的褲子扒下來去後廚燒了。”她轉身對朱煜說,“聯系一下之前咖啡館開業合作過的造型室,以後晚來演出人員的妝發和服裝都打包給造型室負責。”
她的目光在陶喜身上掃了掃,“重點盯着她。”
朱煜應下,又不無好笑地望了陶喜一眼。
怎麼能穿得這麼随意。
林雪娜跟陶喜說,“我把朱煜從咖啡館調過來了,以後她會負責晚來這邊的音樂統籌,演出相關的事以後她直接與你對接。”
陶喜:“好。”
林雪娜還要去後廚交代一些事,點了點頭,便要往後廚走去,臨走前林雪娜在陶喜身前停住,“你是見鬼了嗎?”
陶喜慢慢的擡起頭,露出些“此話怎講”的困惑。
林雪娜飛揚的眼半眯着,“蓬頭垢面目光渙散,不是見鬼能這樣?”
陶喜從擦得反光的地闆上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有種靈魂出竅的死感。
說完,林雪娜長發微甩,轉眼間已經走遠。
陶喜盯着林雪娜的背影,心裡不無哀傷地想,“如果你們知道我經曆了什麼,就會明白我現在沒有瘋已經算得上鋼鐵意志了。”
朱煜靠近陶喜,觑着她實在算不上好的臉色,“你要不要休息一會?”
陶喜搖了搖頭,露出點不達眼底的笑意,“不用。我先去排練。”
陶喜深吸了口氣,将亂糟糟的思緒藏住,走入音樂廳。
排練進展得很順利,中途休息時,陶喜去了趟衛生間。
返回大堂,陶喜看到朱煜端着幾杯橙汁,狐疑地盯着某個方向。
“怎麼了?”
朱煜回頭,看到是陶喜後,将手中的托盤往陶喜那邊挪了些,“給你們打的橙汁,你拿一杯。”
陶喜聞言拿了一杯,正要道謝,卻見朱煜仍然蹙眉看着原先的方向,喃喃道:“真奇怪。”
陶喜順着她的方向看去,正巧朱煜也回過頭看她,“剛才有個很奇怪的男人站在大堂裡盯着你們排練,我問他幹什麼,他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陶喜:“會不會走錯了?”
朱煜搖頭,“不像,要是走錯了,怎麼可能站那麼久?”
“那是挺奇怪。”
“可不,還戴着鴨舌帽和口罩,遮得嚴嚴實實,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待會我給值班主管說下,以後營業前也要加強巡查。”
下午五點,陶喜結束排練,挎着帆布包走出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