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伸手接過啤酒,喝了一口,發出滿足的喘息,随後像是想起一段不可思議的事情,聲音帶着一絲壓抑的驚懼,“也是邪了門了,眼看就要碾到那女的,車被不知道哪竄出來的小子給拍開了,那小子後來你過來也看到了吧。”他壓低聲音,像是求證般,“你說這可能嗎,正常人誰他媽能拍開一個重機車?”
樂哥冷冷瞥了阿哲一眼,“找個吊的借口,廢物。”
阿哲吃癟,語氣聽起來可憐,“真不是借口,那人是真的突然就出現了。”
樂哥打斷阿哲的話,“事沒做成,今晚的錢就算泡湯了。”他一口氣咕咚悶下去大半瓶啤酒,“沒有這筆錢,我們根本逃不了。”
阿哲正在揭膏藥的手一滞,“樂哥,能不能給那個雇主說一聲,再寬限幾天,今天純屬意外,我們再找機會對那女的下手。”
樂哥剜了阿哲一眼,将最後一口啤酒吞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碎屏手機,點進最近通話記錄的第一個聯系人,那聯系人他備注的是:馮老闆。
電話接通。
那邊很快響起一道聲音:“事辦成了?”
“馮老闆,出了點意外。”
樂哥跟電話那頭交代了事情始末,那邊傳來陰沉的聲音,“中間人推薦你們的時候,說你們手腳利索,我花了二十萬,不是要聽你們這些借口的。一個沒權沒勢的女的都拿不下,真他媽浪費我時間。”
樂哥青烏的眉目眯了眯,是個陰狠的表情。
那邊繼續說,“事情沒辦成,預付的五萬你是不是該吐出來了?”
“馮老闆,再給我們一個機會。下次絕不會再失手。”
聽筒沒再傳來聲音,對方似是在思考,片刻,“一周内,她要是沒殘沒災,你們倆連本帶利還回來。”
樂哥正要說什麼,“嘟”的一聲,那邊已經挂斷。
阿哲率先暴起,“卧槽狗日的,真拿自己當根蔥了,樂哥,他是什麼來頭?”
樂哥瞥了阿哲一眼,“不知道,中間人沒說過。”倏地,他語氣忽然惡劣,教訓阿哲,“拿錢辦事,管他是哪道河裡的鼈。你那破腿趕緊好,這兩天得想辦法盡快再行動。”
阿哲低低應聲:“哦。”
低矮發臭的房間,幾縷極淺淡的花粉浮動在角落。
這裡的景象被一絲不差地傳回幾十裡開外的洛舒宴的腦中。
翌日上午,陶喜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起床時,有那麼幾分鐘,腦子甚至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
等到神智歸位,陶喜将睡袍換下,慢悠悠穿上自己的衣服。
依然是一整套睡衣,睡衣上套一件衛衣外套。
穿好後,陶喜感覺腿有些冷。
但也沒辦法,九分睡褲不僅短,膝蓋上破了的洞還透風,底下的紗布透過洞十分靓麗地展示于人前。
屬于路人見了都打算施舍她的打扮。
有人敲門。
陶喜将門打開,用渙散的雙眸逼視門外。
天光裡,洛舒宴長身玉立,一貫顯得病态的臉染了三分顔色,讓他本就英俊的臉散發着與以往不同的生氣。
陶喜失焦的眼開始聚攏,真情實感地誇了句,“你好……好精神。”
洛舒宴看着陶喜快要從臉上溢出來的死感,“你昨晚挖煤去了?”
“......”
他将一個大紙袋遞過來,“讓房秘書買的,試試合不合适。”
“是什麼?”
“衣服。你身上這一套。”洛舒宴的眸光落在她膝蓋的破洞上,“倒是不必在大街上博取同情。”
“......哦。”陶喜接過,“謝謝,多少錢?我待會轉你。”
洛舒宴眼皮下壓看着陶喜,幾分不走心的笑意在她臉上落了一瞬,語氣有些冷,問陶喜,“你在醫院陪護,我需要轉你多少錢?”
說完擡腿走了。
陶喜望着他的背影,半晌,眨了眨眼。
這是不要錢的意思?
不要就不要,幹嘛生氣。
他也太愛生氣了,陶喜心想。
換完衣服,手機響了一下。
洛舒宴發來的。
【花】:出去吃飯嗎?
此刻,再看洛舒宴的微信頭像和微信名,陶喜心中五味雜陳。
當時的不理解,此時回過頭來看,卻發現洛舒宴早就将秘密寫在最顯眼的地方。
隻是沒有人會去做那樣的聯想。
大隐隐于市,不過如此。
陶喜打字。
【淘洗】:你的身體可以出去嗎?
【花】:吳醫生來過,确認我可以離開醫院了。
【花】:十分鐘後見。
【淘洗】:好。
十分鐘後,陶喜打開房門,洛舒宴站在門外。
洛舒宴掃了陶喜一眼,“走吧。”
陶喜跟上他,“去哪兒?”
二十分鐘後。
金碧輝煌的中餐廳裡,坐着一個局促的陶喜。
陶喜三百六十度環繞一周,然後摸出手機,查了下這個餐廳的價格。
看到價格後,陶喜瞳孔猛縮一下。
一份白粥賣68元?
一份燒麥賣48元?
怎麼不去搶啊?
陶喜望着洛舒宴,“我有一個想法。”
洛舒宴挑眉,“你說。”
“不如我們換一家餐廳?”
“不換。”洛舒宴拒絕得幹脆,“這段時間吃飯的地方我選。”
陶喜正要問為什麼,洛舒宴眼皮挑起,指向意味明顯地望向陶喜,“因為我是豌豆王子,挑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