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喜和樂手們開始整理演唱設備,陶喜擡頭往四周看了眼,洛舒宴還沒有回來。
她拿過手機,給他發微信。
【淘洗】:你在哪兒?
剛放下手機,“噔噔噔”的聲音傳來。
陶喜立刻意識到是誰來了。
一擡頭,果然看到了林雪娜。
她在下沉音樂廳的樓梯上喊陶喜,“陶喜,你過來一下,我有點事想跟你聊聊。”
陶喜“哦”了一聲,“來了。”
陶喜跟着林雪娜來到餐廳裡面的包廂區。
林雪娜對陶喜說,“有個人想見見你。”
陶喜正要問是誰,眼前的包廂門被打開,林雪娜朝裡面探進腦袋,頗為熟稔地對裡面說,“人來了,那你們聊,有事叫我。”
陶喜還沒反應過來,林雪娜離開,隻剩下她和裡面的人四目相對。
那人戴鴨舌帽,方形玳瑁鏡框架在鼻梁上方,約莫五十出頭的年紀,身上有着一股濃濃的文藝氣質。
陶喜的反射弧跑了幾圈還沒跑明白。這期間對方沖她溫和一笑,“陶喜你好,我叫田隆。”
對,他是田隆。
陶喜怎麼可能不認識他——
一手打造出幾張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專輯的音樂教父。
幾位至今活躍在歌壇的天王天後都是由他一手包裝打造。
陶喜大腦有些宕機,“田老師,您好。”
在這個遍地是老師的年代,以田隆如今的地位當得起一聲名副其實的“老師”。
田隆露出溫和的笑,“你打算站在門口和我聊嗎?”
陶喜在懵逼中往前走了幾步,拘謹地坐好,“您要跟我聊什麼。”
田隆将一盞泡好的茶遞給她,陶喜趕忙接過,“謝謝。”
“你嘗嘗看,是雪娜她爸爸收藏的好茶。”
陶喜雙手捧茶盞喝了一口,說實話,她根本品不出好壞。
但還是要出于禮貌說一聲——
“挺好喝。”
田隆擡眸,認真地說,“我今天是為你來的。”
陶喜嗆了一下。
田隆觑着陶喜,解釋道:“這裡試營業那天,你臨時救場,我聽到你的歌聲了。雪娜前幾天說你今天會在這裡第一次正式演唱,我就又來了。悅耳的歌聲總是讓人忍不住多聽。”
陶喜被誇得有些暈頭轉向,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田隆話音一轉:“你一定有很多疑問,為什麼我會讓雪娜将你找來單獨跟你聊。”
陶喜如實點頭,“确實很意外,沒想到有一天能見到您本人。”
田隆笑了一聲,“上次聽完你唱歌,我找行業内的人打聽了下你的情況——”
田隆頓了頓,陶喜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田隆說:“老實說,比我想象中的還糟。”
哦,意料之中。
“你簽了公司,入行初期得罪了不少行業内的人,知道這些消息後我本來不準備再找你。可是做我們這行的多少都有些毛病,遇到印象深刻的聲音,總是忍不住盤算做點什麼音樂能最大程度将這把嗓子的優勢發揮出來。所以想來想去,還是不想放棄。”田隆的目光猝然嚴肅了些,“陶喜,一個音樂人一輩子最好的年華不會太多,你現在是在浪費這些最好的時間。”
陶喜笑了一下,“田老師,既然您打聽過我的情況,大概也知道我沒有選擇浪不浪費的機會。”
田隆看向陶喜,“我想提供給你一個選擇。”
陶喜聽到自己的心髒重重跳動一下,聲音有些幹,“什麼選擇?”
“我想根據你的聲音特質,為你規劃一條适合你的音樂路線。可眼下最大的問題是,你的公司不會放走你,即便他們願意和你解約,天價的解約金和對你未來發展的不看好也會讓同行的公司不敢簽你。”
陶喜當年在那場飯局可謂一砸成名,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回到這個圈子有多難。
“我問了很多同行後,最終還是有一家公司願意幫你出解約金,但是相應的,他們也開出了很多條件。”
“是哪家公司?”
“我的老東家,梵音。”
梵音娛樂,老牌音樂發行公司。
陶喜剛入行的時候,曾經被吳單惡補過樂壇那些錯綜複雜的關系網,所以這些公司算是有一定了解。
“您怎麼說服他們願意提前預支這麼多錢砸給我一個沒有作品沒有知名度跟前公司關系鬧得這麼僵還沒入行就得罪了許多業内人士的小歌手的?”
在陶喜看來,捧她這件事在如今更新疊代迅猛的娛樂圈毫無性價比。
“大約是我答應了他們,你如果簽約後,我會親手幫你操刀一張專輯。”
原來如此。
他們或許不認識陶喜是誰,但田隆這個招牌就意味着保底不會虧。
陶喜看着杯盞中淡綠的茶水,心中頗為唏噓。
老實說,今時今日要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被這天大的好事砸暈了。
離開将自己雪藏的公司,簽約一家老牌公司,更重要的是跟圈内一位舉足輕重的大佬合作,星途肉眼可見的充滿希望。
猶如絕處逢生。
陶喜将涼了的茶一飲而盡,此刻心中卻在想:“洛舒宴看到我的消息了嗎?怎麼沒回複呢?”
她擡眸,微微一笑,“謝謝田老師,這機會我以前根本不敢想,但今天我想了想,還是選擇不接受。”
田隆眉目一滞,幾乎藏不住的驚詫。
他以為這是一個勢在必得的局面。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