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種子晾曬好,天氣漸漸暖和,村裡人家家戶戶都在田裡忙活了起來。
周吳氏這回竟是沒喊周蔺回去田裡做活兒,原是周家本家漢子因着周強過了縣試的緣故,多是來幫忙的。
用不到周蔺,自是眼不見心不煩,懶得去尋他。
木槿倒是樂得清淨,夫夫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忙碌碌間田裡的活兒計便幹的七七八八了。
晚上,累的有些腰酸背痛的木槿躺在床上,周蔺伴着油燈的光亮,用寬厚布滿老繭的大手,幫他按揉着。
“嘶,輕一點兒,明兒隻剩了約莫三分地,我和思兒便能忙的來,你抽空去幫幫桁叔那邊。”
周蔺放輕了力度,“爹娘那兒忙的也不知怎麼樣了,家裡田多,他們幾人許是忙不過來。”
木槿排了排他的手,翻了個身,“堂哥他們都在,爹娘那兒若真是忙不過來,早就來尋你了。”
周蔺跟着一起躺下,大手覆在木槿柔軟的肚子上。
“我把家裡的地忙完再去師傅那兒幫忙,荒地後頭定會野草長的多,師傅那頭兒我若是走不開,得多辛苦你和思兒了。”
木槿把手覆在周蔺的蒲扇般的大手之上,竟顯得有些嬌小了。
“沒啥辛苦的,今年多些收成,以後咱們也能輕省些。”
夫夫倆夜房私話,屋外月光靜谧如水。
笠日一上午,一個小土坑,兩三粒種子,周蔺在前頭刨坑,木槿跟着在後頭撒種子,周思用腳輕輕用一旁刨開的土把種子覆上。
三人配合的很是默契,家裡剩下的三分田一個上午便都種完了。
下午周蔺便去了木桁那兒,木槿和周思二人拎着水桶,去田間把水給澆了。
田裡盡是彎腰勞作的村裡人,木獵戶家田多,木槿和周思在田裡澆水的時候,他們家還有四五畝的田沒耕種完。
因着木淩雲整個春耕都沒得空兒來幫忙,倒是野雞野兔啥的,得了空兒便送一兩隻來,給周思他們農忙的時候補補油水。
村裡人定了親,多是漢子去哥兒姐兒家,去田裡表現一番。
哥兒姐兒不能太上趕着,旁人見了,惹人嘲笑恨嫁。
因着周思心裡頭想去幫木獵戶家的忙,又不怎的好意思過去。
木槿最是會察言觀色,澆完水,見周思眼神老往木獵戶田裡那處悄默聲張望,心下了然。
“淩雲大哥昨兒送的野雞還沒收拾,今兒下午收拾了,剛巧前兒摘了些蘑菇,一道兒炖了,回頭你送過去給你未來公公他們嘗嘗。”
周思臉頰泛紅,把木瓢往還剩小半桶水的木桶裡一放,拎起木桶,和木槿回家去了。
剛進家門,就看到木白和聞涼昭倆哥兒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院子裡,一院無聲。
木槿見狀,忙把門關上,扶額,頗有些頭痛。
“白兒,你怎的來了?”
木白聞聲,忙走到木槿身旁,拽着他的衣袖。
“大哥,他是誰啊?我怎的從未見過?長得可真好看,不是我大哥夫的妾室吧?!”
木槿把手裡的木桶放到一旁,這還是周蔺在春耕前,趕夜做出來的。
“不是,他……他是……”
木槿腦袋都快要轉冒煙了,猛的想到前些日子北邊兒大旱,不少難民逃難到青水鎮。
按着縣令大人的吩咐,五六個難民落籍到木家村,前些日子村長便接回了村子。
“他是我前些日子去鎮上賣野菜遇到的,從北邊兒逃來的難民,身子太弱,沒跟上那些難民,給落到了後頭,沒趕上縣令大人安排村落落籍,我看他着實可憐,便先帶回了村裡。”
木槿一口氣說完,看了眼木白,見他不有所疑,松了口氣。
他這個小弟,與他好,與他繼小爹也好,什麼事兒都和周靈說,他若是知道了,周靈緊着就能知道。
木白點了點頭,“大哥,你這運氣可真好,遇到了個這麼好看的哥兒,我前頭去大爺爺家見過其他的難民,都沒他好看,就一個漢子,個頭兒高,長得還成。”
聞涼昭也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涔出的一層涼汗。
他和木白遇着,可以說是猝不及防,他剛喂了後院脫絨的雞鴨,小夜枭也沒叫喚,一到前院,直接和木白來了個大眼瞪小眼,好險沒給他吓暈過去。
“大哥,他就這麼在你家住着了?”
木槿讓周思舀了一瓢水,在院子裡洗了把臉。
“他來時戶籍丢了,也沒法兒去旁處。”
木白拎着他的小包袱,站在一旁,有多看了幾眼聞涼昭,越看心裡越喜歡,他最是愛看美人。
“大哥,大爺爺前兒剛從縣衙拿了那幾個難民的新戶籍回來,你和大爺爺說一聲兒,把這個漂亮哥哥的戶籍也辦了去,應是可以的。”
木槿心中思索萬千,這是個給聞涼昭辦戶籍的最好時機了。
點了點頭,“成,等會兒我便去尋大爺爺。”
擡頭便看到木白還拎着個小包袱,“你這是打算過來住些日子?”
木白歎道:“是,好容易家裡的活兒計忙完了,我央了小爹好久,他才同意,可看樣子,大哥你這兒怕是住不開。”
木槿看了眼周思,見他嘴角微彎,沖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