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正認識幾個字,但是不多。
問這村子的名字。
當時村裡也有一些人,可滿打滿算的,一個識字的都找不出來。
名字也沒有。
于是裡正就讓大家想一個。
大家就開始冥思苦想的琢磨。
當時具體想了那些個名字,倒是沒傳下來,隻說當時有個人說:“我逃難的時候,曾聽說過,人家都是什麼什麼堡出來的。
要不然咱們就也叫堡行了。”
此話一出,立馬有人附和。
“叫山堡。”
“我們是漢人,叫漢堡。”
“叫樹堡。”
還有人說,“狗堡。”
當時裡正一聽,就說:“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聽着實在是不順口。”
就随便指了個爺們,“你姓什麼。”
“方。”
“那這裡以後就叫方家堡。”
當場一錘定音。
于是方家堡就成了方家堡。
實際上這附近的村子,基本上都是什麼什麼村,或者什麼什麼峪之類的名字,叫堡的反正就方家堡一家。
後來也不知道是因為方家堡這名字,還是方家時來運轉了。
村裡方家的人是越來越多,而且時不時的,就能出個讀書人,再不然也有幾個人識字。
方啟明就是從村裡出去的,是當年的一甲進士。
許多年過去,方啟明又回來了。
但現在他回來這個事兒,暫且沒有多少人在意。
大家夥兒全都在意周氏懷裡的孩子。
“都别靠這麼近,先去祠堂。
這馬車就别動了,直接架着馬車過去!”
鐘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往煙袋鍋子裡塞了旱煙,這會子吧嗒吧嗒的抽上了。
他一開口,衆人立馬後退。
全都一聲不發。
方啟明要去攆馬車,奈何身上勁兒仿佛都用完了,隻站着不動還行,攆車是一丁點兒力氣都沒有。
于是就有個眼睛一大一小,還是很名下的斜眼跳出來。
“叔,我去。”
滿臉興奮的。
鐘老頭瞥了眼,沒同意,直接看了一圈,點了斜眼的兄弟,“大嘴,你攆車。”
“我來!”
大嘴就叫方大嘴。
他個頭不算很高,不過身上很結實,嘴巴其實不算大,不過嘴唇薄,很會說話,倒是跟他那名兒很相應。
斜眼是他兄弟,但是不叫方斜眼,人家叫方大眼。
方大嘴攆馬車之前,還把方啟明扶上馬車,叫一起。
這很細心了。
村裡的祠堂就在山腳下,後面就是山,前面就是村子。
這祠堂已經修過許多回,現在瞧着很是氣派。
大門已經敞開。
馬車在大門口停下。
鐘老頭沒上馬車,不過馬車本來不算快,腿兒着也就過來了。
族長跑得快,這會子已經開了祠堂。
香燭、紙錢等等都找出來了。
香案還在屋裡,沒往外搬。
正好這會子人多起來,又有年紀稍微小一些的族老也來了,便進去搬香案。
很快一切準備就緒。
衆人都看向鐘老頭。
“等。”
鐘老頭磕了下手裡的煙袋鍋子。
剛說完,就有人跑來。
這是出去打聽人的回來了。
不用衆人問話,就立馬說起來。
“生辰八字差一點,不過命是真的硬。
他爹娘有了他之後,就一直沒再生。
後來合離,各自成親,一年就都生了孩子。
是爺奶養活着,前陣子病重,連帶着來看望的小叔也染了病。
都說這小子克親,命硬的很。”
說完了,見着鐘老頭沒說話,說話的人也不惱,隻管到邊上等着。
一會子又有人來。
是個小娘。
“生辰能對得上。
爹娘都沒了,現在在叔叔家過活。
但凡是插手的活計,都能幹好。
可要是有活物,那就别想了,肯定得出事。
養雞,雞死。養豬,豬病。
就是叫她燒飯,明明看着沒什麼出奇的,可一家子都不舒坦,躺了好幾天才好。
她自個兒反倒是好好的。”
這也是個命硬的。
不過這回鐘老頭還是沒說話。
其實說是出去打聽消息,基本上都隻管去确定一下傳言的真假,别弄錯了就成。
附近就這麼些村子,誰家孩子過得好,過得不好,都出過什麼事,大家夥兒都是門兒清。
除非是一家子藏着掖着,不叫人知道,或者整個村子都幫忙瞞着的,這樣才有可能不叫事兒傳出去。
要不然絕對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
馬車裡,周氏抱着孩子沒下來,見着鐘老頭一直沒說下一步該如何,就着急起來。
“到底要找什麼樣的?”
這回鐘老頭說話了,“命越硬越好,我越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