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低頭看方言舒,見着他已經把錢袋子揣着,也站起來。
擺明了要一塊出去。
邊上那個童養夫也跟着站起來,亦步亦趨的。
“二娘抱。”方言舒往前幾步伸手。
張氏就順勢抱起方言舒。
雖然方言舒已經六歲,但病了一個月,也就是瞧着有點個頭,實際上身上根本沒多少肉,張氏抱的很輕松。
後面秦楊趕忙跟上。
誰家日子好過,家裡糧食多,細糧多。
基本上村裡人都門兒清。
反正在村裡過日子,想要關着門自家發财,吃香的喝辣的,着實是不太可能。
除非是莊子,整個莊都是主子的财産,那自然是主子最富裕。
剛出門就瞧見胡同裡有人,遇上了。
“這是要去哪?”
說着,還盯着方言舒看。
“這不是頭一回來,我帶着出來溜溜。”張氏還挺會說話。
“走一圈行了,趕緊回去。
昨兒個你是沒見着,小樹眼瞅着都不行了。
不過這會子倒是很有精神頭,就是瘦。
你可得給多做些好吃的,叫補補。”
說的話反正是不好聽。
張氏笑着答應,又道:“方才你們說這天得冷,可是真的?”
“誰知道。
都是聽老人說,往年這個時候都開始穿棉襖了,今年卻還暖和着。
說是入冬越晚,冬日就會越冷。
早些年不都是這樣,入冬越早,冬日就越暖和,開春也早。
今年這日子,怕是要難過……”
“今年春種就晚了很多,夏收都沒收多少糧食。
我看這四季都要亂套了,往後這莊稼都要種不明白了。”
“日子一年比一年難喽。
興許這天時要亂了……”
“亂就亂,難道咱們還活不下去了。”
“你這話說的,到時候要是活不下去,缺吃少穿的,可不得受罪。
你家裡頭不是有好幾個小輩都要說親了,說到沒有?”
幾個人湊到一起,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都是想起什麼說什麼。
張氏也跟着說了幾句,就趕忙抱着方言舒走了。
也沒走幾步,拐了個彎,張氏就直接進了一戶人家。
“大嘴家的在家沒?”
熟門熟路的進去,直接喊了一嗓子。
立馬就有個廂房的門打開,出來個婦人,“你這是閑着了?”
瞧見方言舒,就趕忙過來看,“小樹已經大好了?”
“現在好多了。”方言舒趕忙道。
“我帶着出來尋摸點吃食。
家裡可還有細糧,拿出些來。”
張氏說完了,又湊到大嘴家的,也就是厲氏耳邊,極小聲的解釋,“是這孩子,得吃點細糧。
你隻管往外拿,咱們帶了銀錢來的。”
這麼一說,厲氏臉上瞬間就有了真情實意的笑容。
“家裡頭還有不少,你想要多少都成。
要不先叫小樹等着,你過去幫我搬?
哎,家裡弄得亂七八糟的,大嘴非得弄了好些袋子壓在糧食上面……”
張氏一聽,趕忙把方言舒放下,叫他站在原地等着。
自個兒跟着厲氏進了上房那邊。
眼瞅着兩個人進屋,秦楊伸長了脖子看,又很小聲的說:“她們不知道要說什麼。”
“咱們隻管等着就是。”方言舒雖然也好奇,但并沒有打算過去偷聽。
看張氏的樣子,跟厲氏是很熟悉。
不過甭管她們說什麼,細糧就是細糧,這個做不了假。
頂多是價格上會有一點出入,不過方言舒沒打算買很多,就算是出入,也不會出入很多。
再者說,都是一個村的,盡管他們家才回來,但并不是回來投奔,自家不窮,甚至是還有些個銀錢,這家媳婦要真的把他們家給得罪了,那才有意思了。
上房屋裡,糧食其實很好拿,就在缸裡,掀開蓋子就行了。
主要是厲氏還有别的話要說,“打算要多少?
價錢這個你說多少合适?
我看小樹是真好了,昨兒個看着都要不行了。
你膽子也大,就敢抱出來,萬一有個什麼不好的可怎麼辦。
小樹爹娘呢?”
兩個人原本就相熟,這會子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張氏聽了,反倒是沒說這個,就說方老二。
“早晨燒飯,直接放了小半袋糧食。
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家裡頭沒多少糧食了。
我說了幾句,他還不願意。
我是不願意聽他說那些……”
“那一大家子可不都得吃飯,一頓飯就得吃許多。
不過我瞧着昨兒個是架着馬車來的,日子應當不差,可有給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