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去哪？

還跟小武和小思一塊，你大爺、二大爺都見到了吧？

這兩個是生面孔，沒見過，是你哥哥和姐姐是不？”

也沒等着旁人說話，自個兒就走到老三面前。

上下打量一番。

“模樣是挺好，個頭也高，今年多大了？”

老三趕忙道：“十四。”

“那正好是說親的年紀 ，要是再過兩年說親可就難了。

你想找啥樣的小娘？

隻管跟我說，我回頭給你打聽打聽，保準給你找個滿意的小娘。

我可跟你說，甭管是咱們村，還是外村，我說成的親事，那是不計其數的。

你爹是有能耐，可得靠着你爹找個好親事，往後一輩子都不用愁。”

這話說得挺好聽。

老□□正是沒多想，就直接說自個兒要找什麼樣的小娘。

“那總得找……”

剛開口，方言舒就給打斷了。

“咱們都是小輩，說親是大事，得聽長輩的。

這還不知道該喊你什麼，也沒正經見禮。”

老三這人雖然有時候遇到事情了，根本不過腦子。

但是眼前方言舒打斷他，他也不生氣，就站在邊上乖乖等着。

山楂娘一聽這個，就趕忙道：“你爹多能耐，到時候說親，隻管挑挑揀揀就是。

我呀，都叫我山楂娘。”

跟村裡的媳婦子們，隻有姓氏不一樣。

山楂娘還沒出嫁的時候，就叫這個，後來嫁來方家堡，也還是叫這個。

方言舒自然好奇，就說：“這可是有緣由？”

“那緣由大了去了。

我剛出生的時候，因為是小娘，爹娘都不打算要我。

那時候我家門口有棵山楂樹，就把我放到山楂樹下面。

等過一晚上，看看我還有沒有，還活着沒活着。

一半小孩放到外面，一晚上就能叫野獸叼了去。

我是命大，沒叫叼走，山楂樹還有露水，滴我嘴裡，就叫我活了。

原本山楂樹上的山楂都摘了，隻有樹梢的幾個還挂在上面，也沒人能夠得着，就打算不要了。

誰知道一晚上功夫，那山楂都掉到我身上了。

我爹娘一看，就說既然活了，那以後就管山楂樹叫幹娘……”

這事兒當年具體如何，山楂娘那時候到底是還小，其實是不清楚的。

不過她這會子是這麼說的。

甚至是還又說：“村裡還有人亂說話，非得說是有人偷摸去給我喂水，這才叫我活了。

可那些個山楂是怎麼掉下來的？

都在樹梢上，誰都夠不着。

那晚上也沒有風……”

她就特别堅定的認為，自己就是靠門口的山楂樹活下來的。

從那以後，她就叫山楂娘。

就算後來出嫁，山楂娘也還是叫這個。

并且隔三差五的，就會拿一些饅頭、點心什麼的，回去祭拜她幹娘，也就是門口的那棵山楂樹。

天不下于的時候，她還會專門去澆水。

這幾年一年比一年冷，她還專門編了幹草席子，給樹幹圍上。

反正山楂娘可能跟自家娘家關系一般，但是跟山楂樹之間的關系，那是真的好。

這會子說起來，山楂娘也是兩眼放光的。

而且還說：“小樹，你也認了大山做幹親。

往後可得時常去看看大山，那就是你幹娘，是一家人。

逢年過節得去，平時也得去。”

就跟找到自己人似的。

方言舒也趕忙道：“那是，等有空了我就去。

到時候我還打算去山裡看看，聽說那片山都是我幹娘。”

“你隻管去。”山楂娘很贊同這個事，“那裡就是你家，去就行了。

山裡估摸着也不會有多危險，又是你，就更不會有事。”

說的好像那片山是活物，方言舒認了幹親，從那以後自己就也屬于山裡的一份子。

山裡的那些危險，就肯定不會找上他似的。

也不知道山楂娘是故意說這些，還是她确實是這麼認為的。

方言舒反正是樂呵呵的跟山楂娘說了一會子話，眼瞅着又有旁的人聽到動靜，這才道：“這是誰？

我還沒見過，不知道是哪家的長輩。”

山楂娘擡頭一看，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不屑。

“那可不是什麼長輩，就是不着調的。

一年到頭都不下地，就在家裡等着吃。

上年冬日裡，家裡柴火沒了，能燒的都燒了，還就隻燒自己的炕。

爹娘的炕沒燒，硬生生凍掉好幾個腳趾頭。

現在他那爹娘年紀都大了，還得天天下地幹活。

我看今冬他們那一家子，就怕是要熬不過去。”

村裡有各種各樣原因熬不過去的人家，有的是染上風寒，還有的身體原本就不康健。

也有像是這樣的，隻給家裡一個人燒炕，旁的人的炕都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