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每個誤入者,都像你一樣,能這麼快理清頭緒。”
肖靳言忽然補充了一句,視線落在宿珩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
宿珩的眼睫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他沒有接這個話茬,反而問了另一個一直盤旋在心底的問題。
“難道你也是誤入者?”
這個問題,他之前就想問。
肖靳言的表現太不像一個“誤入者”了,畢竟在他眼中,自己和另外三人都是“倒黴蛋”而已。
更何況,肖靳言從一開始的鎮定,到對環境信息的敏銳捕捉,再到對“心門”的解釋。
他似乎對這一切都了如指掌。
肖靳言聞言,唇角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那弧度轉瞬即逝,帶着點難以捉摸的意味。
昏暗的光線下,他側臉的輪廓顯得更加硬朗分明。
“你猜。”
他吐出兩個字,聲音低沉,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調侃。
宿珩:“……”
他懶得猜。
跟這種人打啞謎,毫無意義。
宿珩移開視線,重新看向電梯門上方,那不斷跳動的樓層指示燈。
數字跳動得極為緩慢,到現在還沒爬到19。
轎廂内再次陷入沉默。
隻有電梯運行的嘎吱聲,和兩人平穩的呼吸聲交織。
宿珩能感覺到肖靳言的視線,依舊停留在他身上,帶着審視,探究,還有某種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并不令人讨厭,卻也無法忽視。
“叮——”
電梯終于抵達19樓。
随着那扇髒污的鐵門吱呀作響地向兩側滑開,那種無孔不入的窺伺感,像是無數雙冰冷的眼睛,瞬間聚焦在剛從電梯裡出來的兩人身上。
走廊裡依舊布滿了那些沉默的攝像頭,鏡頭後的紅點如同無數雙冰冷的眼睛,緊緊跟随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宿珩的眉頭下意識地蹙緊。
這一次重回19樓的目标很明确——
既然每一層都對應着周雲不同階段的痛苦,那這一層,除了那個充滿惡意的“室友”,一定也隐藏着屬于大學時期的,那個焦慮不安的周雲。
他們的目标,就是找到那個藏起來的,屬于大學時代的周雲。
肖靳言徑直走向1904室。
他習慣性地擡腳踢了一下門口那塊髒兮兮的地墊。
空空如也。
鑰匙不見了。
看來上次他們離開後,那個男人把鑰匙藏起來了。
宿珩的目光落在門上那把老舊的鎖芯上,鎖孔周圍的木頭有些腐朽的痕迹。
他在腦中快速思考着撬鎖的可能性。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細想,甚至沒有開口提出建議。
身旁的肖靳言已經向後退了半步。
宿珩看到他擡起了右腿,膝蓋微屈。
下一秒。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猛地在死寂的樓層裡炸開!
那扇看起來還算結實的木質門闆,連帶着一部分腐朽的門框,被一股蠻橫巨大的力量,直接從内向外踹開!
木屑四處飛濺,揚起一片嗆人的灰塵。
門闆以一個扭曲的角度向内倒去,重重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二次撞擊聲。
門後的景象,瞬間暴露在兩人面前。
巨大的動靜在狹長的走廊裡不斷回蕩,沖擊着耳膜,顯得格外突兀,刺耳,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暴力。
肖靳言這一腳,完全沒有顧及那個可能還在房間裡的男人,會不會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激怒,會不會因此而暴起傷人。
他就這麼直接,粗暴地,破開了這道阻礙。
宿珩站在原地,看着肖靳言收回腿,姿态依舊沉穩。
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腳,隻是随手拍掉一隻蚊子般輕松。
宿珩的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波瀾。
這家夥……
行事風格,果然夠直接。
肖靳言撣了撣褲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側頭看了宿珩一眼。
“進去?”
他的語氣平淡,仿佛踹開的不是一扇門,而是拉開了一道普通的門簾。
宿珩沒說話,率先邁步,跨過地上破碎的門闆殘骸,走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