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内并非想象中的雜亂或簡陋,反而是一條鋪着老舊但幹淨水磨石地面的走廊。
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混合着紙張和煙草的味道。
牆壁粉刷成白色,略微發黃,挂着幾幅裝裱簡單的風景畫,看上去更像某個過時的機關單位,而非處理超自然現象的據點。
宿珩邁步踏入。
走廊盡頭的光線來自一扇窗戶,窗外夜色沉沉。
左手邊是一排緊閉的辦公室木門,右手邊則是一個通往二樓的狹窄樓梯。
肖靳言沒有在一樓停留,徑直走向樓梯。
宿珩跟在他身後,鞋底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二樓的格局與一樓相似,隻是走廊更短一些。
肖靳言在一扇挂着“處長辦公室”牌子的門前停下,正要推門——
“啪嗒。”
旁邊一扇門幾乎同時打開。
一個穿着熨帖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個文件夾。
男人約莫二十四五歲,身形挺拔,容貌英俊,隻是眉宇間帶着一絲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憊。
他擡頭,正對上肖靳言。
男人身體瞬間繃直,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并攏雙腳,手裡的文件夾也下意識地夾緊。
“肖處長!”
他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緊張,甚至微微拔高了一個調。
宿珩站在肖靳言側後方,清晰地捕捉到了對方的反應和稱謂。
處長?
這家夥在這裡的地位,似乎遠不止一個普通的“辦事處工作人員”那麼簡單啊?
肖靳言随意地擡了擡手,制止了對方可能要行的軍禮或是其他更正式的舉動。
“小闫,剛回來?”
被稱作小闫的男人,緊繃的肩膀這才略微放松。
“是的肖處長,桐城南路的‘心門’處理完了,我剛回來不久,正準備寫報告。”
闫知許頓了頓,補充一句,“明天下班前一定交給您。”
肖靳言的指節在門把手上輕輕敲了敲。
“不急。”
他拉開辦公室的門,示意宿珩進去,同時對闫知許說:“後天吧,你先休息。”
“是!謝謝肖處長!”
闫知許沒想到老大居然法外開恩了一回,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連帶着語氣都輕快不少。
他的注意力這才轉向一直沉默站在旁邊的宿珩。
當他看清宿珩的臉時,動作停頓了一下。
這張臉過分漂亮,氣質卻冷得拒人千裡。
闫知許調整了一下表情,帶着職業性的好奇,“肖處長,這位是……我們處新來的清理師嗎?”
肖靳言靠在門框上,扭頭看向已經走進辦公室,并開始打量四周的宿珩,唇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啊?”肖靳言拖長了音調,“隻要他點頭,随時可以辦入職。”
宿珩聞聲轉過身。
辦公室不大,陳設簡單,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後面是書櫃,側面有個小小的會客沙發區。
他大概理解了闫知許口中的“清理師”是什麼意思。
結合這個接地氣的“街道清理辦事處”名字,大概就是專門處理“心門”這類麻煩的人員。
他直接看向肖靳言,語氣平淡地拒絕:“沒時間。”
頓了下,宿珩補充了句,但完全是陳述事實的語氣,“我還要上課,空閑的時候要做家教。”
這個回答顯然出乎闫知許的意料,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肖靳言似乎早料到這個答案,他從門框上直起身,走進辦公室。
“家教的話……”他走到辦公桌後,随意拉開椅子坐下,“時薪多少?”
“150。”宿珩報出數字,“一周兩次,一次兩小時。”
每周600塊。
對于一個京大的學生來說,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肖靳言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
“如果你有興趣,辦事處倒是可以提供……兼職崗位。”
他從辦公桌抽屜裡的煙盒中抽出一根煙,又從沖鋒衣口袋裡掏出打火機,正要點燃時,補充了句:“清理師,按件計酬。”
闫知許站在門口,安靜地聽着,臉上維持着恰到好處的恭謹,但身體語言卻透出他對這位“處長”親自招攬的人産生了濃厚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