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珩沒有立刻回應。
他計算着時間,以及潛在的風險。
“兼職人員,基本工資每月兩萬。”肖靳言抛出第一個數字,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五險一金,按最高标準繳納。”
宿珩的呼吸停頓了一瞬。
兩萬月薪,還隻是基本工資?
“每次成功處理‘心門’,根據評估難度和危險等級,發放任務獎金……最低,五萬起。”
闫知許在旁邊适時地補充了一句,語氣帶着對這份工作的某種自豪。
“而且上不封頂。”
高風險,高回報。
這是宿珩腦海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這份報酬,足以讓他擺脫現在經濟上的窘迫,甚至可以說綽綽有餘。
但他需要付出的,可能遠不止時間和精力。
他想到了筒子樓内,8樓揮舞剔骨刀的繼父,想到了19樓那半顆頭顱,想到了24樓異化的經理……
那些東西,遠非普通人能夠應對。
宿珩沉默了幾秒。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淡淡回應:“我需要考慮一下。”
肖靳言沒有催促,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失望或者不耐煩。
“可以。”
他點燃了煙,正要吸上一口時,卻蓦地看出宿珩眼底的嫌棄,于是隻好忍住煙瘾,将整根煙直接按進了煙灰缸。
“你要是想好了,直接來這裡找我。”
“嗯。”
宿珩應了一聲,轉身走向門口,“宿舍十一點半門禁,我該回去了。”
肖靳言也站起身,“我送你下去。”
闫知許立刻讓開位置,好奇心愈發濃厚了。
什麼時候肖處長對一個新人這麼友好過?
三人依次走下樓梯。
一樓走廊空無一人,隻有牆上的挂鐘發出單調的滴答聲。
肖靳言将宿珩送到辦事處門口,夜風吹進來,帶着夜晚特有的涼意。
宿珩沒有多言,隻是略微颔首示意,便轉身融入了路燈昏黃的光影裡,朝着京州大學的方向走去。
玻璃門在身後合攏,隔絕了外面的夜色。
闫知許看着宿珩消失的背影,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壓低了許多。
“處長,這位……是您在剛剛那個‘心門’裡遇到的?”
肖靳言雙手插回沖鋒衣口袋,他注視着宿珩離開的方向,臉上的随意散去,某種沉凝浮現。
“是。”
他收回視線,轉身看向闫知許,後者立刻站直身體。
“無限世界崩潰,規則碎片裹挾着邪祟侵入現實,以人類的痛苦絕望為食,形成了這些‘心門’。”
肖靳言的聲音恢複了平穩,卻帶着一種經曆過大風大浪後的沉澱。
“我們這些從無限世界回來的人,大部分受到國家号召,身份自動轉換,從玩家變成了清理師,負責處理這些爛攤子。”
闫知許認真聽着,這些背景他早已熟知。
“但是……”
肖靳言話鋒一轉,重新看向門外那片沉沉的夜色。
“他是第一個……我遇到的,以非玩家身份,卻能在‘心門’裡保持那種程度冷靜和洞察力的路人。”
闫知許的身體再次繃緊。
非玩家?
能收到處長如此高的評價,甚至被他親自帶回來,還想着招進辦事處的……路人?
肖靳言沒有再解釋,拍了拍闫知許的肩膀。
“去休息吧,桐城南路那個‘心門’不簡單,辛苦了。”
“是,處長!”
闫知許應聲,目送肖靳言重新走上二樓,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他站在原地,回想着剛才那個氣質冷冽的年輕人,又想到處長最後那句話,一種莫名的預感浮上心頭。
他覺得……那個年輕人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