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往車的方向走,朋友緊緊拉住我,焦急地說:“阿果,我們得去村裡找人修車,不然在這深山裡走不出去啊!”我膽怯地看着水坑方向,聲音顫抖地說:“咱們去路上攔車吧。”可朋友們望着空蕩蕩的馬路,紛紛搖頭不同意。無奈之下,我們繞了一圈來到村裡。
我們懷着忐忑的心情,想敲開附近一家求助,然而,連續敲了三家的門,都沒人應答。有朋友無奈地說:“這很正常,我們村裡也一樣,大門修得好,但人都不在家,都去城裡打工了。”我總覺得聞到隐隐臭味,便問朋友。大家都說我估計是剛碰到屍體的緣故,聽到這話,幾人臉色更沉重,沉默不語。
有人建議兩兩分開求助,随後,我們朝反方向走去。當敲到第五家時,緊閉的門竟緩緩開了。我們懷着期待,小心翼翼地探頭打招呼問道:“有人在嗎?我們想請您幫幫忙。”“當然,我們會付錢的。”然而,回應我們的隻有死寂,沒人答複。我們緩緩走過院裡生機勃勃的菜地,能清楚望進屋裡。這家人一看就愛幹淨,窗戶擦得锃亮,幾乎能映出屋外景象。可屋内卻呈現出毛骨悚然的場景,一家三口都死了。胸腹被捅得像馬蜂窩的男人靠坐在衣櫃前,三四歲疑似被掐死的男童,像破布娃娃般歪頭坐在屋裡唯一帶扶手的椅子裡,女人手裡緊握着帶血的刀,絕望地仰面倒在椅子旁,脖子一側被切開,四濺的血液和血泊像節日放的鞭炮。
我盯着屋裡,朋友用力拉我,我才回過神。這場景太詭異了。此刻,恐懼讓我們顧不上報警,就在這時,聽到另外兩個朋友的呼救聲。我們不知哪來的力氣,發狂般朝着朋友的方向狂奔。但看到朋友們和眼前畫面時,剛鼓起的勇氣瞬間消散。隻見狹窄巷子裡,兩個朋友驚慌失措地往前跑,身後緊緊跟着一個渾身流血的女人。可怕的是,這女人流着淚,目光卻呆滞無神,右手緊提一把菜刀,左肩膀上竟頂着一張面目模糊的小孩臉。
小孩臉色青紫,像遭受極大痛苦。我們的出現,似乎引起她一絲短暫疑惑,TA輕輕偏了偏頭,似在表達疑惑,而後露出紅嫩牙龈,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咯咯笑聲。我們被這一幕吓得愣在原地,片刻後同來的朋友扭頭就跑。此時我滿心恐懼,沒扭頭跑,也不敢靠近,而是撿起地上石頭向兩顆頭的女人丢去,想阻礙他的步伐。
可這女人即便流血,被我砸到也不在乎,腳步不停。我一狠心,朝小孩臉上扔石頭,一塊、兩塊……朋友見狀,聲嘶力竭地叫我快跑。我用盡全身力氣扔出最後一塊石頭,正中小孩紫黑的臉。此時我隻想扭頭追上朋友,卻不小心腳底一滑,重重摔倒在地。
我驚恐回頭,看到那孩子張嘴發出凄厲叫聲,不顧一切朝我撲來。與此同時,女人高高舉起菜刀,明晃晃的刀刃在昏暗光線下閃爍着寒光。
這一刻,我覺得小命要交代在這了,滿心絕望幾乎把自己吓暈。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我突然感覺有人緊緊握住我的手,耳邊傳來溫柔呼喚:“媳婦兒,寶寶”,又有一隻溫暖的手輕輕落在我臉上,就聽那聲音繼續說:“寶貝兒,你做噩夢了,快醒醒。”在這聲聲呼喚中,我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猛地驚醒。
睜眼瞬間,首先看到狸子肥嘟嘟的可愛臉龐。她一臉關切,輕輕為我擦淚,嘴裡不停安慰:“都是夢,都是夢,别怕别怕。”說着,把我緊緊摟在她溫暖懷裡。
她沒問我夢到什麼,而是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着我的背,那輕柔有節奏的拍打,仿佛有神奇魔力,安撫着我不安的情緒。我坐起來,使勁擤了擤鼻涕,随後又窩到她懷裡。她依舊耐心提供哄睡服務,那溫暖懷抱和輕柔撫慰讓我安心。隻是沒一會兒,她先睡着了。
我絞盡腦汁想半天,也沒理清頭緒。夢大多跳躍,毫無邏輯,夢裡多數人的臉模糊不清。要不是猛然驚醒,恐怕我連夢的片段都捕捉不到。大多時候,第二天醒來隻覺得做了夢,要麼完全想不起情節,要麼剛開始有點模糊記憶,可等要和别人說時,已經忘得一幹二淨。我的夢不全是恐怖絕望場景,嬉笑怒罵各種都有。
狸子覺得尋常的夢沒事,就不叫醒我,所以我幾乎沒記住平常的夢。然而,這些恐怖絕望的夢卻像深深的傷疤,牢牢烙在我記憶裡,難以抹去。或許明天我該出去走走,感受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在家無所事事瞎想。說不定新鮮事物和廣闊天地能驅散心頭陰霾,讓思緒清晰明朗,或許我還能遇到那個可疑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