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位女士說出那個猜測，“人們猜想最高審判官大人才是真正的水神，至于為何是芙甯娜坐在水神的位置，這個就不得而知了。若是這個猜測成立，我就更加生氣了。”

卡莉露問：“為什麼？”

女士插着腰，氣勢洶洶道：“因為人們把水神不作為的大鍋統統扣在芙甯娜頭上，她要真是普通人，這對她來說，多不公平。”

芙甯娜與卡莉露久久不言，衣着華麗的女士收斂情緒微笑出聲：“沒想到和你們聊了這麼久，我也就随便和你們瞎聊，别放在心上。畢竟，我們這些小人物哪曉得那些大人物的想法。”

“我們不過是宏大棋局下一顆微小的棋子罷了，好在水神離開後，那維萊特大人依舊注視着楓丹的一切，像我這種普通人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她擡頭看向沫芒宮的方向，為芙甯娜與卡莉露指道：“逐影庭就在沫芒宮的上方，最高審判官大人的辦公室也在沫芒宮中，同時那裡也是芙甯娜生前的住所。祝你們好運，我先走了。”

芙甯娜與卡莉露齊聲道謝，這位女士轉過身正要走時，又突然轉身來到芙甯娜面前，可憐巴巴的模樣像極了她手絹上的膨膨獸：“你長得真是太像芙甯娜了，能讓我與你合影嗎？就當是給我留一個小小的紀念。”

芙甯娜：“好……好的。”

咔嚓一聲，這位女士拿到心儀的合照，笑容滿面地離開。

卡莉露感慨：“真是一位健談的女士。”

卡莉露看向芙甯娜，芙甯娜則看向沫芒宮，那是一座華麗高大的建築，位于楓丹廷的最高處，尖頂直指太陽。從那位女士的話語中得知，這也是楓丹的權力中心。

“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大人，他的名号，我們一路上聽到可不少。”卡莉露如是說。

耀目的陽光從沫芒宮頂端灑下，在芙甯娜心中留下一片陰影。她無端覺得記憶中，那雙紫色瞳孔的主人就是他。

“卡莉露，”芙甯娜喊住自己的同伴，眼中帶着困惑，“我們真要去找這位最高審判官嗎？”

芙甯娜問得很輕，因為答案顯而易見。卡莉露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着她。

“芙甯娜，這一切由你決定。還記得我們一開始的打算嗎？來到楓丹，為我們親眼目睹的兇殺案提供線索，這件事無可避免會讓我們與那位大人相見。”

芙甯娜低下頭，“真是抱歉，是我太懦弱了。”

卡莉露拍了拍芙甯娜的肩膀：“這有什麼好道歉的，誰還沒有為過去的選擇後悔的時候。”

芙甯娜無奈自嘲道：“我是為你感到抱歉，若是沒有我這個麻煩，你或許早就離開楓丹，開始了自己的旅行，又或許毫無顧慮地找到審判官大人，将一切告知給他，一路上哪需要這樣磕磕絆絆。”

卡莉露不贊成地說：“我不認為你是麻煩。見不見審判官大人是你的選擇，願不願意陪着你，是我的選擇，我可從沒說過我為這個選擇感到後悔。”

卡莉露左手牽起芙甯娜，右手指向沫芒宮，問：“所以，見還是不見呢？”

……

那維萊特與塞德娜來到遇害人車夫的家鄉，這裡離楓丹主城區很遠，擔得起“窮鄉僻壤”之名。

那維萊特掃視四周，與塞德娜走過幾條亂石子路，幾經周折，終于在半山腰找到車夫的木房子。

房子孤零零立在那兒，與它的主人一樣。況且沒了主人，過些年歲，也就成了一堆廢墟，再經過風吹雨打，化為塵土，這車夫留在世間的痕迹将絲毫無存。

那維萊特推開木門，在屋内尋找線索，簡陋的屋内陳設，一眼就能看到頭，很顯然這裡并無特殊發現。

離開木屋前，那維萊特回頭特意看了一眼那孤零零的木屋，之後應該沒人會來這兒了，估計隻會有一些山間的小動物做客。

一個人的痕迹原來這麼容易被遺忘。

美露莘塞德娜抱着用于記錄的小本子，眼裡倒映着那維萊特的身影——那維萊特靜靜回望木屋，眼裡帶着淡淡憂愁。塞德娜想，那維萊特大人是在為被害人感到憂傷嗎？

因為在車夫住所中一無所獲，那維萊特與塞德娜又去往車夫平時拉車的路段，向路人打聽情況，然而依舊是一無所獲。

這樣一個貧苦又和善的人，怎會招來殺身之禍呢？

沉思的那維萊特想起案卷上那兩位神秘女子，從千岩軍的情報中得知，是她們撞見案發現場。

或許找到她們，就能觸摸到真相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