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睜開眼時，程墨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重錘砸過一般，耳邊嗡嗡作響，視線模糊不清，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他下意識想要擡手按住太陽穴。

“别亂動。”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程墨眯起眼，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端着一杯水在自己面前晃動，不，是四杯。

視線重影嚴重，連這麼近的東西都看不清。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困境，水杯又往前遞到嘴邊，程墨微微低頭，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讓大腦稍稍清醒了一些。

“謝謝...”程墨下意識地道謝，随即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立刻閉上了嘴。

“不客氣。”聲音裡帶着明顯的愉悅，“感覺好點了嗎？”

程墨摸了摸腦袋發疼的位置，手被及時按住。

“别碰，腫的厲害。”

幾次聽到有點耳熟的聲音，即便很小聲，但也足夠讓程墨辨别出這是白遊毅的聲音。

“混蛋。”程墨咬牙切齒地罵道。

“呵呵，怎麼一醒來氣性就這麼大？看來還沒長教訓。”

程墨強忍着不适，轉頭看向車窗，透過模糊的視線，他勉強辨認出自己在行駛的越野車内，窗外人聲鼎沸，似乎正在進入某個繁華的基地。

“我在哪？”程墨虛弱地問道。

“你猜猜？”白遊毅故意拖長了音調。

“滾蛋。”程墨閉上眼，不再浪費力氣，剛才輕輕觸碰了一下額頭上的腫塊，至少有核桃大小，加上嚴重的眩暈和重影，他确定自己至少是腦震蕩，這個白遊毅下手真夠狠的。

過了一會兒，車子突然減速，最終停了下來，程墨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然後是白遊毅繞到副駕駛的腳步聲。

“我扶你下來。”白遊毅拉開車門。

“用不上。”程墨冷哼一聲，擡手召喚出藤蔓，翠綠的植物從座椅下方生長出來，溫柔地托起他的身體，踩在上面不需要他走動，藤蔓自己就能前進，這一招是他從榕樹那裡學來的。

然而還沒走出幾步，一股大力突然将他從藤蔓上拽了下來，白遊毅強硬地攬住他的腰，熱氣噴在他的耳畔：“在這裡放出變異植物會引起恐慌，你可以選擇讓我扶着你走，或者我抱你走。”

程墨咬着牙，半天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無恥。”

“謝謝誇獎，那我們走吧。”白遊毅不以為恥，反而笑得更歡了。

随着他們步入街道，程墨敏銳地注意到周圍的變化，原本熱鬧的集市突然安靜下來，人群像潮水般退開，為他們讓出一條路。

竊竊私語聲在四周響起，但很快又歸于沉寂。

自己跟福門沒什麼接觸，究其原因肯定是旁邊這個白遊毅。

“看來你在這裡不怎麼受歡迎啊。”程墨忍不住嘲諷道，雖然視線模糊，但他很想看看白遊毅此刻的表情。

白遊毅環顧四周，那些躲閃的目光和緊繃的身體讓他冷笑一聲：“是嗎？我倒想看看我是有多不受歡迎。”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觀望的人群立刻作鳥獸散，有幾個小販甚至丢下了攤位倉皇逃竄。

程墨忍不住笑出聲來，這笑聲顯然刺痛了白遊毅的自尊，下一秒，他感到身體突然騰空

，白遊毅直接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程墨掙紮起來，但腦震蕩帶來的眩暈讓他很快敗下陣來。

“我做什麼，需要跟你報備嗎，安分些，不然有你好受。”白遊毅的聲音冷了下來。

他大步流星地穿過集市，絲毫不在意周圍人驚詫的目光，很快，白遊毅帶回一個陌生人的消息就被在暗處觀察的衛兵上報。

“你說什麼？他把誰帶回來了？！”李伊水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看向衛兵，半晌：“我知道了，指揮官那邊我來通知，你先下去吧。”

衛兵低着頭，不敢直視這位喜怒無常的李家二少，聽到讓自己下去，趕忙松了口氣離開。

“運氣真差，偏偏今天值班的是他，要是李家大少或者指揮官在，我說不定還能獎勵我一些物資。”衛兵走遠後才出口抱怨。

房間内，李伊水突然爆發出一陣癫狂的大笑：“哼哼哼...哈哈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門外，剛好路過的李钊推門進入，看着全身烏漆嘛黑的弟弟張着個血盆大口，露着白牙一個人滋溜溜的笑，皺起眉頭。

“你一天到晚沒個正事，費什麼功夫了？剛才衛兵來是說什麼事，我看交易市場亂了一陣。”

“哥，白遊毅回來了，你猜猜他把誰帶回來了？”李伊水神秘兮兮地湊近哥哥。

不等李钊回答，他就迫不及待地揭曉答案：“是程墨！就是那個讓我們吃了大虧的程墨！”

李钊的表情凝固了：“他被白遊毅抓住的？”

“誰知道呢。”李伊水聳聳肩，眼中閃爍着惡毒的光芒：“衛兵隻說了這些。”

他舔了舔嘴唇：“怎麼樣，哥，你現在有興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