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論結束後,顧千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了什麼,向哥哥問道:“他倆晚上睡哪?”
五間房他們占了四間,顧千樹看了看坐在一起的肖何和戚鋒,偷偷向戚鋒眨了眨眼,“要不肖何你和戚鋒睡一起,讓一間房給他們吧,反正你倆高中一直住一間房。”
“傷員和别人擠一張床,不太合适吧。”沐清淺看似無意地提議,“晚上我和隊長輪流守夜,一間房就夠了。”
這個提議聽上去合情合理,等大家都回了自己房間,周于征洗了把臉回到客廳,卻看見肖何仍然坐在茶幾旁。等他走近,肖何擡起頭笑了笑,“下午睡了一會兒,現在有點睡不着,我陪你守夜吧。”
周于征垂在身旁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在肖何身旁坐下,“好。”
深夜并不算太寂靜,為了防止光源引來喪屍,大廳的窗戶被厚厚的兩層窗簾攔得嚴嚴實實,斯塔亞特常年呼嘯的海風似乎摻雜着幾聲喪屍的咆哮,隔着玻璃與窗簾隐隐作響。
然而坐在這個男人身邊時,心似乎總是安甯的。
肖何偏頭悄悄打量周于征,卻發現對方也正看着自己。目光交接時,二人都沒有躲開。他想要說點什麼,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周于征的目光深沉又克制,讓他想起了許多經典的電影鏡頭。滄海桑田、至親羁絆、一往情深,那些無法言說的深刻感情,似乎總是用一個眼神,就已然道盡。
“我來這裡的第一天,做了一個夢。”肖何輕聲說着,“那天,我第一次被喪屍貼到臉上,差點被咬。很刺激,之後也很害怕,在夢裡我被一群喪屍撲倒包圍了,差點被活活吃掉。”
“那時有什麼東西遠遠地向我跑了過來,我沒見過它,但知道它是來救我的。我當時忘了它的樣子,現在想起來了,那是一隻白虎。然後第二天,你就像夢裡一樣,在喪屍群要把我活吞掉的時候,救下了我。”
周于征認真聽着,在肖何說完後,安撫似的擡起手,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别怕。”
“無論遇到什麼危險都不用怕,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夜裡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雨滴敲打窗戶的聲音溫柔又催眠。肖何在細密的雨聲中和周于征并肩坐着,不知什麼時候就睡着了。
被一絲沖腦的涼意喚醒時,他朦胧地睜開眼睛。周于征坐在沙發上研究着地圖,而他不知什麼時候靠在了周于征的腿上,沉沉地睡着。
顧千城冰藍色的眼睛和方才的涼意一樣提神。肖何一個起身,就見全副武裝的沐清淺站在一旁,意識到已經到了換輪的點。
“你過來。”
顧千城冷冷地說着,走進了廚房。肖何看了周于征一眼後跟着走了進去。顧千城關上門,直截了當地說:“你對那個周于征,似乎有點親近過頭了。”
肖何對上顧千城那雙覆着薄冰般的湛藍色眼睛投來的視線,身體一僵。
顧千城私下說話向來直截了當,對他們幾個更是如同長兄一般。肖何仔細思考了片刻,決定聽一聽顧千城的意見:“我總覺得對他有種熟悉的感覺,但又想不出曾經見過他這樣的人。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顧千城看了肖何一眼,“他的外型氣質的确是會吸引你的類型。你對他的感覺,究竟是熟悉,還是好感?”
肖何下意識擡手捂住了臉,避開顧千城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神,“也許是好感,但是,和那種奇怪的熟悉感無關。”
“那麼,一個像是按着你的理想型打造出來的人,忽然出現在你的面前,保護你、縱容你、親近你,你不覺得奇怪麼?”
肖何垂下了頭,沉默不語。
他不是沒有想到,隻是就像遇上天降橫财的賭徒一樣,人總是選擇沉溺眼前的樂景,而忽略天降橫财往往伴随橫禍。
他并非愚昧,目前也還不算出格,所以顧千城點到即止,說完便離開了。留下他心緒混亂地站在廚房,聽着窗外的雨聲,慢慢平複心中的酸澀之感。
第二天,面色疲倦的肖何洗漱完畢,叼着吐司走進客廳時,另外幾人已經在客廳裡收拾東西了。
他走到自己的背包旁,裡面已經放好了食物、水、手電筒和多功能折疊刀等物資,對講機用魔術貼粘在背帶上,側面綁着他昨天帶回來的消防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