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脆響，右側的後視鏡在牆面上撞得粉身碎骨，肖何卻眼也不眨地繼續踩死油門。

轎車呼嘯着在草坪上又一次撞破護欄，車頭有一瞬高高揚起，又很快落回下，一路呼嘯着駛過條鋪滿鵝卵石的崎岖道路，在喪屍包攏上來之前，用最短的速度穿過了整個宿舍區，開進了M&S商場的停車區。

車頂的槍聲已經停止了許久，肖何的心被緊緊揪起，卻無暇顧及。停車場内混亂一片，他最大程度地避免碰撞，速度卻沒有絲毫放緩。

再次駛上馬路時，車速已接近極限，坐在後座的顧千城按住了肖何的肩膀，那隻手掌心滿是汗水，卻堅定有力。他咬牙堅持着将一路飙過學院路大道，最終在管理中心外的草坪上停了下來。

後座的沐清淺直接推開門跑了出去。肖何手腳發軟地打開車門，攀着車頂向上望去，周于征雙手死死握着行李架，整個人穩穩地貼在車頂上。

肖何在與周于征對視的那一刻終于松了口氣，整個人虛脫一般坐倒在了草坪上。

“起來，還沒到休息的時候。”

肖何隻覺得自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從地上拉了起來，再睜開眼時便已經靠在了周于征身前。

顧千城已經站在了周于征身側。拿着礦泉水瓶，漱過口臉色蒼白的沐清淺也回到了車旁。肖何在周于征懷中轉過頭，管理中心原本别有情緻的園林小院中萬頭攢動，竟是擠滿了喪屍。

密密麻麻數百張或完整或破碎的臉正對着他們，清一色蒼白而僵硬的表情與直勾勾望着他們的雙眼，在陰雲密布的天幕下宛如地獄之景，幾乎可以将人活活吓瘋。

肖何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周于征，卻立刻又發現管理中心的院門并沒有上鎖，而那群喪屍隻是雙眼發直地注視着他們，并沒有挪動半步。

肖何吞了一口唾沫，慢慢松開了手，“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但先别進去比較好。”周于征一邊說着，一邊帶着衆人與院子拉開距離。

陰沉許久的天空就在此時降下了輕煙般的濛濛細雨，四人走到了最近的一棟沒拉上窗簾的屋前。肖何解開門鎖後，顧千城幹淨利落地解決了屋裡的兩隻喪屍，沐清淺走進客廳拉上了落地窗的窗簾。

肖何背靠着門做了幾次深呼吸，最終有些情緒崩潰地低聲喊道：“周于征。”

周于征轉過身，肖何上前兩步抱住了他，像幼獸般将頭埋進他的頸窩裡，甚至連呼吸間都帶着幾分哽咽。

他的心跳還因為方才飙車與撞見喪屍群的刺激狂跳不止，恐懼、崩潰還有想要逃避的本能都撕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經，讓他止不住地顫抖。

周于征沒有說話，隻是擡起手按在肖何腦後，安撫般地輕揉着他的頭發。半晌過後，肖何的情緒才穩定下來，主動拉開了距離，“抱歉。”

“沒什麼。”周于征的語氣帶上了幾分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懷念，惹得一旁的沐清淺目光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我去看看有沒有吃的。”

沐清淺目送肖何走進廚房後，沖顧千城招了招手，“你跟我上去看看，二樓應該能看到管理中心的情況。”

顧千城不疑有他，跟着沐清淺走上了二樓，卻見她就在樓梯口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自己：“肖何和千樹是什麼關系？他為人怎樣？”

顧千城有幾分莫名，卻又想到了方才那一幕，淡淡答道：“你也與他相處幾天了，應該自己看得清。”

沐清淺冷笑一聲，不陰不陽地說道：“那可未必，人心隔肚皮，誰又真能看清了？”

顧千城掃了沐清淺一眼，隻見她嘴角眉梢都帶着諷刺意味，卻不像是針對肖何而來，更像是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經曆。

他無意多事，走到窗邊向管理中心望去，卻是陡然倒退一步。

沐清淺本還想說什麼，見顧千城難得這麼大的反應，也走到窗邊往外望去，同樣吓了一跳。

這棟屋子在管理中心院門斜對面，僅隔着兩車道的馬路，從二樓望去可以完完整整地看清院中的景象。

而那院中的數百隻喪屍，正直直地望向她。

一道白光從空中劃過，沐清淺在電光照亮喪屍們慘白的臉龐與圓睜着的無神眼睛時忍不住想要尖叫出聲，卻被顧千城一把捂住了嘴。

“千城，沐清淺，下來吃點東西。”肖何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就來。”顧千城向樓下答完話後，在沐清淺耳邊低語道：“你先下去，找個借口讓周于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