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淺一把将顧千城推開,連做幾個深呼吸平複了情緒,轉身走下了樓。
顧千城與院中的喪屍遙遙對視着,緊握着雙拳止住了身體輕微的顫抖。
“怎麼了?”周于征看着沐清淺從樓上下來,瞬間察覺到了她近乎蒼白的臉色。
沐清淺忽然就理解了肖何剛進門時的心情,在經曆驚吓後,周于征的出現就像無邊的黑夜中燃起的一團火焰,溫暖又讓人充滿安全感,讓人不自覺地就想湊近。但她好歹跟着周于征曆練了這麼久,到底按耐住了心中的恐懼。
她走到了餐桌旁,對周于征說道:“隊長,你拿點東西上去跟顧千城一起吃吧,我有話想和肖何單獨說說。”
周于征挑了挑眉,“你要說什麼不能讓我聽?”
沐清淺看了眼桌上擺着的袋裝三明治和吐司,拿起一包就塞到了周于征手上,“千樹的事。女孩子的私事你少打聽。”
周于征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拿出一片吐司叼着上了樓。沐清淺轉而望向坐在餐桌旁等着她開口的肖何,不由自主地就歎了口氣。
肖何更迷惑了,他倒了杯剛泡好的熱茶放到沐清淺面前,一邊撕開了切片吐司的包裝,“有什麼話就說吧。”
沐清淺端起熱水喝了一口,但一想到外面有上百個喪屍正眼也不眨地望向他們就止不住地混身發毛,根本想不出什麼話來,“你……”
肖何見沐清淺開了個頭卻半天沒有說下去,且渾身不自然地緊繃着,不禁皺起了眉,“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樓上有什麼東西?”
沐清淺張了張嘴,最後實話實說道:“剛院子裡那些喪屍,現在正看着我們這棟樓。”
肖何咀嚼着吐司的動作頓了頓,叼着吐司就走到了大門邊一把将門拉了開來。
外面雨勢驟然加劇,扭曲的電光時不時劃破天空,伴随着陣陣轟隆。肖何遠遠地望着管理中心的小院,忽地又轉過身,走進卧室在衣櫃中翻找起來。
“你在幹什麼?”
肖何從背包側面抽出消防斧,又從底層抽出雨衣套在身上,“院裡正對大門的那棟白色建築物,一樓有個每個月都會辦自助餐會的小禮堂,禮堂兩側的走廊可以直通外面。”
“如果我走之後這些喪屍仍然盯着你們,我就從反方向溜進去;如果他們注意到我了,我就從那條走廊把它們引出院子,你們乘機從正門進去。”
沐清淺睜大了眼睛,待他收拾完畢後才問道:“你剛剛不是還怕得恨不得整個人鑽隊長懷裡去,怎麼現在又敢自己去闖了?”
肖何看了她一眼,說道:“我記得,我們在主教樓第一次談話的時候,你說你希望我們能拿出更強的實力,現在正是時候。”
說着,他又眨了眨眼,“剛剛真的很丢臉,給個機會。”
“喂,等一下。”沐清淺看着他獨自走出大門,沖着他的背影喊道:“至少跟樓上那兩個人說一聲吧,讓顧千城陪你去!不然你一個人走了是死是活我們都不知道!”
“我帶了對講機。”一句話的功夫,肖何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雨幕中,隻留下朦朦胧的一句 “回頭見。”
他的腳步聲頃刻間便被雨聲吞沒,幾乎同時,又是一道腳步聲從沐清淺身後響起。沐清淺無聲地歎了口氣,轉身對上了走到她面前的周于征。
“怎麼回事?”周于征掃了一眼打開的大門,“剛剛從屋裡出去的,是肖何?”
沐清淺點了點頭,開始解釋。周于征聽完劍眉一擰,擡腿就要往屋外走去。
“等等。”沐清淺一把拉住周于征,攔在門前,“以他的異能和對這裡的了解,就算不能完成任務,自保也是毫無問題的,我們現在反正沒有計劃,不如就按他的來。”
周于征盯着暴雨中的小院,仿佛沒聽到她的話般就要走出去。然而沐清淺卻沒有退讓,而是攔在門前,堅定說道:“把人一直護在身後并不是萬全之策。隊長,你知道的。”
周于征眼神一變。沐清淺見他似乎聽了進去,擡手關上了不斷湧進風雨的大門,繼續說道:“他和杜昇是不一樣的,你該給他一個成長的機會。”
周于征與沐清淺對視了許久後,将目光轉向了緊閉的大門。
就在不到半小時前,肖何就是在那兒,背對着大門走向他。那種帶着依賴、渴求溫暖與庇護的情緒是如此熟悉,讓他不自覺地将人擁入懷中。而此刻,那個在他懷中尋求過安慰的人,已經态度決絕地走進雨中,獨自奔赴那座滿是喪屍的庭院。
複雜的情緒與回憶一齊湧來,周于征拍了拍沐清淺拉着自己的手,轉身向二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