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下墜,看似深不見底的地底不過瞬間已近在眼前,肖何腰間驟然一緊,差點當場吐了出來。沐清淺雙腳落地,割斷了身後的繩索,一邊将人提起身,推進了回廊的陰影下。
喪屍刺耳的厲嘯聲越發密集,肖何詫異道:“那門看起來明明挺結實,怎麼這麼快就被破了?”
沐清淺歎了口氣,“還沒想明白?你開子門的時候,把母門的鎖也一道解開了,就靠剩下那門闩,當然扛不住幾下。”
肖何呆滞了片刻,“那你為什麼不提醒我?”
“場面越亂,他們越容易暴露啊。”沐清淺無所謂地一聳肩,“那邊那個房間,去打開看看。”
肖何的注意力被對面隐藏在暗處的房門吸引了過去,沐清淺趁機蹲下身一低頭,偷偷将嘴裡的污血吐了出來。
“他們既然能造出這麼多變異喪屍,還集中在一處,難道一點應急措施都沒有的麼——這是什麼?”
肖何一推開門,立刻便被濃重得令人窒息的腐臭味當場熏退數步。腐爛得看不清形狀的肢體肉塊糾纏在一起,堆成了一片片望不見邊的屍山骸林。
“失敗品。”沐清淺猛地合上門,肖何倒退幾步,腦中一片暈眩。這時,另一側的房門忽然被打開,沐清淺一把将肖何按倒在地,躲在陰影之中。
開門之人被從上方落下的變異喪屍撲了個正着,順着樓梯往上逃。肖何與沐清淺對視了一眼,同時起身沖了出去,跑向那人出來的房門。
沐清淺手中翻出兩把反曲刀,利落地斬向喪屍,肖何則以最快的速度按住門鎖,卻陡然慘叫撤回了手。
“怎麼了?”沐清淺趕忙過來一看,肖何的左手四根手指焦黑一片,迅速冒出了水泡。
“門通了電。”肖何咬着牙看向房門,“肯定就是這兒。”
沐清淺用衣服包住刀柄對門上連砍三刀,接着換成手槍對着門鎖處連開數槍,門卻紋絲不動。
沐清淺秀眉緊蹙。換做平時,她有上百種辦法打開這扇門,但她此時不但已嚴重透支,更是被喪屍咬傷了,要是強行動手,恐怕......
肖何站起身,咬着牙露出個笑容,在這絕境中甚至還開了句玩笑,“這世界是一隻好手都不給我留啊。”
沐清淺看向他,沒有說話,卻從那個勉強甚至帶着顫抖的笑容中,看出了一絲屬于周于征的無所畏懼。
短短幾天的相處,真的能對一個人産生這麼大的影響麼?
肖何深吸口氣,為了克制身體躲避的本能将左手連帶身體都撞了過去。
噼啪炸響的電光中,肖何炸得焦黑的手緊緊按住門鎖的位置。
“給——我——開——”
門應聲打開,電流設備自動解除,肖何撲倒在地,不住地抽搐着。沐清淺快步走進房間,持槍巡視一圈确認安全,這才半跪在肖何身邊,“肖何!肖何!”
“我沒......事。”肖何掙紮了一下,沒能起身,“你先去找,快!”
沐清淺眼神連變,将肖何拖到了一旁的沙發上,轉身往房間内部走去。
這間房間的混亂程度幾乎和被喪屍掃蕩過一般。沐清淺踏着翻倒的桌椅一路搜尋,在綠植後找到了已被打開的空無一物的保險箱,另一邊,則是被人砸了個窟窿的老式電腦主機。
一股莫名的不詳感湧上心頭,沐清淺抄起一個種着盆栽分花瓶,直接将一旁檔案櫃的鎖砸了開來。癱在沙發上的肖何忙問道:“怎麼了。”
沐清淺從櫃子裡抽出裡第一個紙質檔案盒,“那人把保險櫃裡的東西拿走了,電腦直接砸了,肯定是覺得上面的喪屍暴亂已經解決不了開始撤退了。”
肖何迅速反應過來:“你是說,他們是準備把整個基地都毀了?”
沐清淺将手中的檔案一放,直接彎腰從櫃子裡抽出了最後一盒。肖何嘗試了半天,終于扶着沙發背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沐清淺身邊。
文件上是拉丁字母,卻并不是英語。沐清淺快速将數百頁帶圖的資料翻過後,停留在了最後一頁,上面那副手繪圖案正是那隻綠喪屍的面部特寫。
“這也是德語的?”肖何有些頭疼,卻見沐清淺看得越發神情凝重,甚至露出明顯的厭惡之色。
忽然,肖何轉過身,看向房門,“你有沒有聽到,好像有什麼聲——”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湍急的海水以迅雷之勢湧進了房門,幾乎頃刻間就淹沒了地面。肖何回頭望向沐清淺,卻發現對方雙腳離地,整個人竟是緩緩懸浮了起來。
“怎麼回事?!”肖何目瞪口呆地望着沐清淺,“這上面寫的就是真相嗎?”
沐清淺正要開口,就被肖何猛地擡手打斷了,“等等!你現在告訴我了其他人怎麼辦?要是我們都出去了,這本證據就在這裡被一起毀了!這東西周于征看得懂嗎?”
沐清淺頗有些意外地低頭望向肖何,隻見他臉上還帶着震驚的神色,望向她的目光卻格外果敢堅定。
這種絕境之中迅速的決斷甚至讓沐清淺都生出幾分震撼。她迅速從檔案上撕下最後一頁,塞進了肖何手裡,“這是德文,千樹認識。”
說完這句話,沐清淺的身影已近乎透明。她在半空中俯下身,用力抱了抱肖何,“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