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筆疾書的身影，鬧哄哄的教室，一下子有了開學的實感。

開學第一天，物理老師放假之前特别說了要把物理試卷收好交過去會批改，和其他科目比起來物理實在不算多，但麻煩就麻煩在大部分都是需要填寫步驟的簡答。

溫想雲特意在放假前着重提醒了要收作業，又在開學前一個星期在班級群裡又提醒了一次，但懈怠不是一時能改的，享受才是常态，所以班裡絕大部分在補的都是物理作業。

“中午放學前各個小組長把收起交給我，”溫想雲還是把時間往後推了推。

“哇——，溫想雲萬歲！”

拍桌子的拍桌子，歡呼的歡呼，候之南更是來到溫想雲面前深切鞠了一躬，沒預料到會有這麼大動作的溫想雲一驚，“倒也…不用這樣。”

“謝想雲姐姐的救命之恩，”一小摞試卷被放到溫想雲桌子上，候之南沖溫想雲一通抱拳，凜然大義。

錢苒直接出言諷刺，兩個人又鬧起來。

趙暮曉一隻手托腮，一隻手握着筆寫寫畫畫，任由錢苒和候之南在一旁打鬧，一直到溫想雲坐在，趙暮曉都沒什麼反應。

“你…還好吧？”上交試卷的人來了一批批，差不多一多半，趙暮曉依舊巋然不動，湊近看，雖然握筆的手在動來動去，但落在紙上的不是一個點就是一個圈，眼睛卻直直的盯着一個方向出神。

“嗯？”趙暮曉緩緩擡頭，眨了眨眼，緩神後才說，對上溫想雲關心的眼神，“我想，大抵是困了，”指着自己的黑眼圈。

“是吧是吧，我現在感覺雖然□□在教室，但是我的靈魂還躺在床上昏迷着，”錢苒湊過來，對趙暮曉的話十分認同。

你，這是困的樣子？

迎着兩雙質疑的目光，錢苒啧了聲，“教訓候之南還需要腦子嗎？”

“嗯，是本能，”這出戲演了一年多，已經和周主任的訓話一樣，成了每周必備節目，溫想雲調侃。

“想雲了解我，”攬上溫想雲的肩膀，“這叫肌肉記憶。”

開學第一天老師沒着急講課，在給上個學期的考試收尾，消磨掉一上午的時光的人都争着撒歡跑去食堂。

溫想雲數着桌上的物理作業的份數，還差六份，教室裡還坐着零散的幾個人。

“想雲，走了，”錢苒招呼。

“來了。”

錢苒拉着趙暮曉和溫想雲沖出去，“我要吃糖醋小排。”

一路疾走加狂奔，見縫插針甩下不少人，卻還是和糖醋小排失之交臂，隻能挑了個替代品補上，怏怏不樂。

“多吃點肉啊，”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孫老師好，”溫想雲最先反應過來。

老孫招招手示意好好吃飯。

錢苒也緊接着問好，用手肘怼怼正在全心全意吃飯的趙暮曉，“孫老師好。”

“好好好，”老孫連連應聲，掃過桌上三人的飯菜，笑盈盈，“最後沖刺半年，多吃一點肉，這身體是革命的本等錢，等着。”

好不容易中午的休閑八卦時間遇到老師還是班主任的殺傷力确實大，即使對方是老孫，“這飯吃的有點噎”，錢苒小聲吐槽。

三個人來的不算早，食堂裡早擠滿了人，找到三個人的空位不容易，後排确實是偶遇老師的重災區所以才便宜了她們，溫想雲擡眼，這裡距離老師用餐區僅僅三排之隔，遇到老孫有點像是必然。

“啪”的一聲，住在衆多學生心尖尖上的糖醋小排還是滿滿一小碗就這麼落在三個人的桌子上。

“不許浪費，”沒再繼續唠叨，說了聲好好吃飯就揮揮手不帶一片雲彩的離開了。

三個人就這麼呆呆的看着冒着小尖的小排，這一刻，錢苒早就已經把前一刻的吐槽抛之腦後，在她眼裡，老孫身邊已經圍繞着神聖的光輝，多麼光輝偉大啊！

沖着兩三步之外的老孫，“謝謝孫老師，老孫大方！！！”

伴随着話音，糖醋小排也跟着落到錢苒嘴裡，當事人已經幸福地享受。

“快吃快吃，教師窗口的糖醋小排就是香，連醬都多，”溫想雲第二個下筷，美味！

“吃啊，曉曉，再不吃要被我們兩個人瓜分完了，”錢苒挑了塊看起來味道最好的那塊放到趙暮曉盤子裡。

趙暮曉戳着盤子裡的菜出神，被錢苒打斷，才回過神，遞過一張紙巾，笑盈盈地調侃道，“那你要多吃一點，畢竟教師窗口的糖醋小排可遇不可求，”剛剛的心不在焉好像隻是溫想雲的錯覺。

錢苒則是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你說得對。”

十幾分鐘三個人吃完飯，有了在家裡“山珍海味”的對比，學校的飯菜更加難以下咽，三個人都剩了不少菜，吃的最幹淨的就是老孫端過來的糖醋小排，除了碗壁上挂着的幾點醬汁，完全找不出這個碗曾經食用過的痕迹，溫想雲隻吃了三塊，就有點膩吃不下去，一大半都進了錢苒的肚子，趙暮曉沒怎麼吃，大概一點都沒吃，餐盤裡錢苒夾進去的那塊小排幾乎完好無損。

“我去接水。”

“我去送作業。”

三個人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幾人回來的時候教室裡還沒什麼人，溫想雲數了數，這會兒作業一份不少。

“那想雲，我幫你接。”

“謝謝。”

“曉曉你去接水嗎？”

“嗯…哦，我先不去了，”溫想雲抱起作業，趙暮曉沒坐下，聽到錢苒的詢問視線才從外面收回。

“那我也幫你接，”說着錢苒拿着三個杯子去水房。

緊接着溫想雲抱着作業去了辦公室。

“倒是不用我再去交你們，你們前後腳就來了”，午飯時間才過半，程老師居然在辦公室裡，桌前還站着一個溫想雲不認識的人。

“收齊了？”

“收齊了。”

“補得挺快，”程老師随意翻了兩頁放下試卷，對溫想雲介紹，“朱蕊，四班新任物理課代表”，又對着朱蕊說，“這是溫想雲，三班物理課代表”。兩人微微點頭笑笑算是打過招呼，程老師囑咐了兩句就放了兩人離開。

“你好啊，年級第一，我是年級第六”，走出辦公室，朱蕊主動出聲，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很獨特打招呼的方式。

“你好，”溫想雲握上去，和淩意縱完全不一樣的人，齊颌短發，飒爽、大方。

兩人沒走中間走廊，幾個老師在指揮者學生搬桌子，所以兩人繞了個遠路穿過整個高三一班到五班的回廊。

樓道口把一層樓分隔兩側，一層留了六個教室，分了五個班級，每一層的上樓梯左手邊是水房，右手邊是一個空教室，被裝成一個小型會議室，裡面放着試卷、清潔工具各樣的雜物，大多數時候無人的空房間是班主任和學生談話的最佳場所，鑰匙是班主任、年級主任、政教處各一份，通常為了方便實用，讓班長也都配上了會議室的鑰匙。

三班在南側中間，四班在北側的中間，預備鈴聲已經響過，搬桌椅的大部隊已經過去，還是不時走過一兩個搬着椅子消磨上課時間的學生。

溫想雲無意的一瞥，腳步卻幾不可見的頓了頓，随後後撤了兩步，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後下了一樓，再擡眼，樓道裡已經沒有人了，也沒人從教學樓裡出去。

鬼使神差的，溫想雲調轉方向，往樓下走去。

接近一樓上二樓拐角的樓梯處，溫想雲已經看到了兩道身影，趙暮曉背對着自己，老孫站在她的對面。

溫想雲看不完全兩人的神情，外側背對着自己的趙暮曉的神情被披散下的頭發遮住，沒穿校服外套，咖色毛衣、齊肩長發和熟悉的身形讓溫想雲确認無疑問，陽光漸弱，陰翳打在兩人身上，露着半張臉的老孫也神情不明，兩人的聲音很輕，溫想雲聽到些許字眼。

趙暮曉的心不在焉的狀況确實讓人在意，該說的總會說，溫想雲才思索着，邁着步子上了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