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淩意縱呢？”

驟然提高的音量，熟悉的名字清晰的被捕捉，撥動了溫想雲的神經，讓她停下腳步。

女生再次放低聲音，“物理課代表”、“很難過”、“現在…轉學”，“…英國…倫敦”，“是shan…油畫。”

拼拼湊湊，溫想雲也聽不明白兩個人在說什麼，但大緻主旨應該是淩意縱？

趙暮曉對淩意縱好像很關心，溫想雲下意識的做出判斷，又聯想起梁遣年車上趙暮曉對沈警官的詢問，但是，淩意縱和趙暮曉兩個人有那麼熟嗎？

然後是略顯低沉的男音，模糊的聲線讓溫想雲對聽慣了的，老孫在講台上講道理的寬厚中年的形象産生了模糊。

“無關系…日…按…”、“最終…高考…畢業”、“去…雲杉…”

叮叮叮——

三分鐘過去，上課鈴聲準時響起，響徹整棟樓的聲音蓋過樓梯口裡兩人的交談，也讓溫想雲猛然抽離。

像是直覺支配般，溫想雲邁步就要繼續走。

“溫想雲？”

一秒、兩秒、三秒，不管是清亮的女生還是低沉沙啞的男音都沒響起，一片寂靜。

趙暮曉在等着老孫的回答，說着模棱兩可讓人半知半解的話，趙暮曉等的有些着急，慢悠悠的老孫突然頓住，然後擡起頭對着自己身後空蕩蕩的樓道叫了聲溫想雲。

“溫想雲？！”，趙暮曉驟然回過頭，順着老孫的視線看到了樓梯上的人。

溫想雲悄悄深呼吸，扭頭，向下走了幾級台階，趙暮曉這才看見人。

“曉曉，孫老師？”溫想雲語氣裡帶着疑惑。

“還站着這裡幹什麼，這都上課了，”老孫背着手，拿出了不同以和藹的緊繃和壓迫。

這會兒溫想雲的狀态已然無異，解釋道，“趙暮曉不在教室，馬上要上課，我聽見下面有動靜。”

“那老師…我們先回去上課了”，趙暮曉适時接話，走上前幾步，應着老孫的目光，站定到溫想雲身側。

老孫盯着兩個人定定看了幾秒，居高臨下的位置對比更讓人對他感到陌生，目光如炬，透露着懷疑，就在空氣凝滞的更厲害之前。

老孫刹那間恢複那副笑盈盈的面貌，開口“回教室，下次有什麼情況找老師，老師來處理，不能耽誤你們的學習。”

“走吧，”老孫揮揮手。

溫想雲悄悄松下一口氣，“知道了，老師，我們先回去上課了，”微微鞠一躬，拽着趙暮曉的手腕快步小跑着上樓梯。

“别跑，慢點，”老孫遠遠叮囑。

兩人站定門前，稍稍平複呼吸，前門關着，透過窗戶可以看見數學老師在講台上講課，溫想雲和趙暮曉走到後門，悄悄走進教室，正講課的數學老師看到兩人，做了個快回作為的手勢，不動聲色的繼續在黑闆上闆書。

兩年來的習慣讓溫想雲在坐到座位，進入課堂的一瞬間，拿着試卷和筆做成認真聽課的樣子。

此時此刻的溫想雲卻分出神，腦海裡計算的不是立體幾何線性代數，而是樓道、老孫、趙暮曉和淩意縱。

倏地，溫想雲撕下一張紙，鋪平。

字斟句酌，才寫下第一句，一張紙條先從趙暮曉那邊推了過來，趙暮曉觑眼溫想雲手下的那張紙，調笑意味的臉上仿佛在說：原來好學生也有上課走神不聽講的一天。

數學老師講完了内容，正坐在講台上給學生答疑解惑。

溫想雲眼見趙暮曉沒什麼異樣的表現，補上一句，把紙條推了過去。

兩張紙條并列在一起，一上一下，兩個人錯開手，把一下一上兩張紙條收了回去。

一改往日橫平豎直的楷體風，趙暮曉這次寫得飄逸潇灑，完全不輸文藝委員的行書，擅長繪畫又練過書法，後面的闆報都是由文藝委員負責，和老師千叮咛萬囑咐的字迹工整不同，潇灑飄逸的字赢得了一衆好評和豔羨。

看到陌生的筆迹，溫想雲猛得擡頭，正對上趙暮曉等待的臉，仿佛早已預料到溫想雲接下來的反應，在試卷上大大方方的寫下“離”，和紙條上的字迹如出一轍，似展示又似炫耀。

溫想雲這才看紙上的内容。

【我和淩意縱在高二升高三的暑假的時候見過，算是有點熟悉，所以我找老孫了解一下她的情況[/笑臉]】

溫想雲的紙條上：【今天你一直心不在焉，馬上要上課，我看見你下樓，擔心你有什麼事情，所以也跟了下去，碰巧聽到了淩意縱的名字，是淩意縱吧？】

溫想雲接着在趙暮曉的字下面坦白，【我聽到了淩意縱的名字和模模糊糊的幾個字，具體内容我并沒有聽到】

趙暮曉送回來的那張紙條，在自己還算工整的字下面寫着：【沒關系，我相信你，再說了，又不是不能說的秘密，你聽到了也沒關系，之所以在樓下說是因為老孫剛好要去高二樓】

最底下還畫了個…熊？

溫想雲竟從裡面看出了和她經常用的表情包裡的熊的幾分相似之處。

想不到不隻是字，趙暮曉的繪畫能力竟然也上升了一個level。

數學老師在上面講得起勁，溫想雲和趙暮曉兩個人在下面你來我往，事情很快說開。

才打下課鈴，坐在兩人前面的錢苒幽幽轉過頭，趴在兩個人桌子上，目光如炬，“你們兩個在偷偷幹什麼？！”

倒不是負罪感，隻是有點心虛，溫想雲微微低下眼，悄悄轉移贓物，也不是什麼大事，平白惹得多一個人擔心，溫想雲認為沒什麼說的必要，隻是一樁小誤會而已。

“上數學課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們一個兩個的，暗通款曲，”錢苒說得振振有詞，“你們居然都不帶上我。”

趙暮曉手邊放的是，展示自己技術的畫作。

“不過曉曉，你的技術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不怪錢苒驚歎不已，就連溫想雲都震驚了好一會兒。

趙暮曉畫的事一個最近讨論度比較高的電影動畫角色，雖然隻花了一半，已然栩栩如生。

“确實很還原，”溫想雲贊歎。

“對吧對吧。”

錢苒已經不計較兩個人說了什麼，反正大事肯定不會瞞着她，這會兒她已經有了别的打算。

輕咳兩聲，見兩人轉移視線到自己身上，錢苒方才追責的目光已然變得火熱，“你可不可以畫人？”

趙暮曉點頭。

“真人呢？”

趙暮曉略微思索片刻後，繼續點了點頭，“應該可以試一試。”

“我，我，”錢苒指着自己，趴上前，“可不可以幫我畫一副畫？”

又連忙補充，“我可以請你吃飯，随便你挑。”

“畫什麼，”溫想雲側身，問道。

“畫…畫一個人，”錢苒嘻嘻一笑，神秘兮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