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穩在溫想雲外婆家樓下,梁遣年跟着溫想雲下了車。
“今天謝謝了。”
“怎麼一段時間不見,還生疏了,”梁遣年啧聲,“行了,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家。”
“…”她是在真情實意道謝。
“愛護祖國花朵,人人有責,走了,”梁遣年還是一幅熟稔的語氣,揮了揮手。
“送回去了。”
“嗯”
梁遣年還沒打開車門,就從不知什麼時候被誰打開車窗裡看見坐在副駕駛吞雲吐霧的人。聽見動靜,瞥一眼自己又不在乎眼前人怎麼回答似的轉過頭。
梁遣年去年現在在燕京大學法律系讀研二,按道理來說現在的自己應該在律所裡做着實習,而不是在待在松城有時間給沈蓦闌當司機。
“真不回去了。”
梁遣年接過沈蓦闌抛過來的手機,兩個人在自家樓下,一人對着一個車窗吞吞吐吐。
“嗯,暫時還不想回,再說了爺爺生病了,正是需要人的時候。”
“呵,這借口可給你找着了。”
梁老頭自己裝病把自己騙回來的,就别想再找理由給自己送回去。他爹想把他帶走,怎麼磨也是老頭跟他爹的事。
“梁姨不管?”
梁遣年深吸一口,“這會忙着滿世界飛呢。”
梁女士是個風風火火說幹就幹的性子,自己做設計開了家珠寶店,開業、售賣都由着自己的心情,梁女士最大的愛好就是自己飛過來飛過去,從各種拍賣會和珠寶展裡挑選自己的心頭愛,自己出國交流讀書的那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從各種珠寶展裡給梁女士進貨
猶記得當年梁女士在梁遣年眼裡還是個滿眼都是兒子和老公的任勞任怨的全職家庭婦女的形象,直到作為初中生“覺醒”的梁遣年用言語去刺激梁女士,一句“你以為老娘是誰”算是把樹立了十多年的“賢妻良母”的形象破了功。
隻能說不虧和梁遣年是母子呢,如出一轍的高水平演技發揮。
當然賢妻良母的形象也僅僅是梁遣年限定,美其名曰是為了在孩子面前樹立良好榜樣。
也是從那天梁遣年才發覺梁女士的真實個性,保姆劉嬸做的飯和梁女士的愛心早餐一個味道,傾注了多少心血的手織毛衣有九成九是街邊的裁縫店…
他爹忙着哄沈女士,而梁遣年被他爹一氣之下發配邊疆,被發配邊疆的梁遣年沒有多傷心,他忙着震驚沈女士的騙局,忙着做各種沒做過的事情,從那個三好學生的軀殼裡解脫。
沈蓦闌也知道梁姨的這個燒錢的愛好,自己的媽媽馮琴女士首飾盒裡還躺着價值連城的幾件珠寶,那幾件珠寶放在自己放在都讓沈蓦闌感覺讓它蒙塵,畢竟就算是它待的這棟樓也遠遠不及它的價值。
他爹現在想退休,門都沒有。
“臭小子,讓你去辦個事,你又鑽到哪裡去了,”太過放松的沈蓦闌慢悠悠的接起電話,也沒注意來電是誰,對面的沈奶奶在發功,沈蓦闌把手機拿遠,隔空對那頭說了句,“到了,到了,”立馬挂了電話。
深吸一口,掐斷煙,“走了,還回公寓?”
梁遣年的公寓在市中,開車回去也有半個多小時。
“嗯,明天早上接你上班。”
“我可付不起工資,走了,”沈蓦闌合上門抱着沈奶奶寶貝的不得了的進口零食,快步上樓。
梁遣年住的公寓離附中挺近,隻不過和這個老小區一南一北在兩個方向,是當初梁父為了他方便上學買的大平層。
不知怎麼一個人神遊着神遊着就突然想到了溫想雲,遇見溫想雲在意料之外,穿着薄毛衣戴着正紅圍巾的人影就突然抓住了眼球,一時間腦海裡就隻剩兩個詞——“糖葫蘆,溫想雲”。
一個人在車上,看着她呆頭呆腦和沈蓦闌說話,冒出離她學校這麼近什麼時候會偶遇個正着的但愣是兩個月一次都沒遇見過的念頭來。
然後,不知道對沈蓦闌說了什麼話,接着手機就響了。
梁遣年沒有煙瘾,沒了想繼續吸煙的心思,把還剩一半的煙掐斷扔進樓下的垃圾桶,開車離開。
這邊才進屋,溫想雲就被外婆神秘兮兮拉到屋裡。
床上放着外婆的粉色繡花錦帕,那是外婆最寶貴的東西。
外婆拉着溫想雲的手,拿出裡銀手镯,這個镯子和外婆平常戴的那個不一樣,接口上放了顆珠子,澄黃剔透,在溫想雲父母還沒離婚的時候,溫勝安沒少打這個镯子的主意,溫想雲聽說過它很多次。
這個手镯溫想雲隻見外婆戴過三次,第一次是在自己剛被接到這裡的那一天,第二次是鄭肅周歲生日那天,還有一次是在外公外婆四十年結婚紀念日的時候,現在這個镯子套在了溫想雲左手腕上。
“外婆,這是…”
這镯子可想而知的意義重大。
外婆按住溫想雲慌慌張張往下拿的手,“這是外婆給你的今年的生日禮物。”
3月14,下周三,溫想雲生日。
“那也不用這個,”溫想雲推诿。
“這個本來就是給你的。這镯子打的早,開過光,保佑平安,事事順遂,别說外婆迷信,再三個月有就高考,我知道你成績好,外婆給你這個當個安心,你看我遇見什麼大事都戴着,外婆這輩子沒過過什麼大坎,外婆也希望你順順當當的,”外婆的手掌寬厚,這雙摸索過歲月的雙手已經留下了時間的刻度。
溫想雲由着外婆給自己戴好,晃了晃,撲到外婆的懷裡,嗡聲道,“那我就先借拿着,借了外婆的光,肯定能考個好成績。”
揚起頭,搶在外婆拒絕的話出口前繼續道,“以後用它的時間還長着呢,你不得和外公長命百歲,以後還多的是用得着的地方。”
“好,那我就先給我們想雲存着。”
“這個是你們曾祖母留給我的嫁妝,你媽媽結婚的時候我就跟她說過等我什麼時候沒了,這就是她的,現在有了想雲,就隻能是我們想雲的”。
溫想雲窩在外婆的懷裡,外婆摸摸想雲的頭,摸摸手,“别說,我們想雲戴着就是好看,”聽着外婆一點點講着過去的事。
“老餘。”
溫想雲聽的正入迷,門突然被推開。
是外公站在門口,看一眼幾乎趴到外婆身上的溫想雲,快聲說道“都好了,”又不疾不徐道,“手镯送出去了?”
聽到這話的溫想雲擡起手,把手镯亮出來,讓三個人都看得分明。瑩白的小手,有些纖手的腕子還撐不滿镯子的三分之二,但掩不住它的漂亮,人也在镯子的映襯下又添了幾分雅緻,
“盤子都刷完了,”外婆輕笑兩聲。
“我幹活你還不放心。”
溫想雲很有眼力見的起身,“外公外婆我先回去學習了”。
“快走快走”,外公側過身給溫想雲讓出條道,還把門敞開。
“外公外婆晚安。”
門還沒關嚴,溫想雲就聽見外公高亮的聲音,“這和你當初戴着镯子出門的時候完全沒法比,”然後又聽見外婆代謝羞赧的聲音,“就會胡說”。
溫想雲眼神一轉,不聽不聽,我什麼都沒聽見。
趕緊關嚴門,不自覺放輕腳步回了房間,然後把手腕上的镯子小心翼翼的取下來放到櫃子裡的楠木的首飾匣裡,首飾匣是外婆送給溫想雲的三周歲生日禮物,說女孩子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三層的小匣子裡現在放着的大半都是外公外婆送的生日禮物。